裴州视线牢牢地盯着他的眼睛，头顶的光线明亮, 衬得他脸色愈发苍白，明明凌然的神色十分冷淡, 可莫名让裴州觉得他此刻竟然是十分难过的。

心中的怒意渐渐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浓浓的荒谬之感，裴州脑海中一时闪过很多念头，零散可疑的，可是却没有一个能抓住。

他眉头紧皱，看着凌然开口问：“承认什么？”

凌然这次却没有再开口，他紧抿双唇, 仿佛并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一般。

他的侧脸一半隐在昏暗中，轮廓极其清晰削瘦。灯光下, 就连下颌处和颈侧青白的血管都明晰可见, 脸色显得极其疲倦憔悴。

周遭的空气仿佛都凝滞住了, 一片死寂之中。裴州眸光微动, 沉默了许久才说道：“我们之间的事情和林溪没有任何关系。”

“不过林溪的确和你不同, 就像这次一样, 你如今不也算是知道这种被众人议论辱骂的滋味了，可你永远不会反思，只会一次次去摧毁破坏别人的人生，却轻描淡写地揭开别人的伤疤嗤之以鼻, 仿佛你没有做错任何什么。”

说这些话的时候，裴州喉咙发涩，他不知道想到什么，语气停顿了片刻，才对着凌然重新开口说道：“宋星宇，你被宠坏了，你永远都改不了。”

凌然垂在身侧的手捏紧了，可脸上的表情却极其平静，他开口：“改不改得了，都变成这样了，如果裴总今天是专门来教训我给我上课的，那现在教训完了，赶紧走吧。”

凌然捞起桌边的酒杯，一口将杯中剩余的酒液全都喝了，强忍住胃里几乎无法忽视的刺痛感，说：“总之别来烦我了，也让林溪别来烦我了，我看到你们……同样也觉得很恶心。”

裴州此时耐心已经彻底告罄，伸手夺过了他手上的杯子，拉起他的手腕说道：“跟我回医院。”

虽然凌然根本没有半点喝醉的迹象，可却轻而易举地被裴州的动作带着侧身重重倒在了沙发上。

他倒下去得极其突然，裴州脸色微变，却只见倒下去的凌然已经开始轻微地颤抖起来，似乎是紧接着身体整个弓了起来，脸色已经彻底灰白下来，死死捂着胃部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裴州见状心脏一滞，忙过去去掰他的脸想看看他的情况，却见凌然已经缩成一团，额角都是豆大冷汗，没多久居然侧过脸猛地咳出来了一口血。

鲜红的血液瞬间刺痛了裴州的视网膜，他身体彻底僵住，这才终于想到要叫救护车。

深夜。

医院丝毫不敢怠慢，人一被送到医院就开始马不停蹄地重新给凌然做起了检查，最后胃镜的检查结果出来了，是急性胃出血。

他原本今晚就因为急性胃穿孔住了院，偏偏不好好修养还不要命地去喝酒，又因为情绪激动造成了血管充血，这样双重刺激下，原本脆弱的血管立刻破裂，咳嗽也是因为血液通过食道呛进了血管，现在胃部里还有残存的淤血，需要立刻做手术清理。

“疯了，真是疯了，不要命也不是这个糟蹋法。”医生看完胃镜结果，真的一个头两个大，这种病人他们最头疼，自己都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这还有办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