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独揽江山作者:长乐思央
第13节
只是在孤的面前,父皇和母后没多大差别,甚至还没有母后的要求严期望高,更从来不在孤的面前摆父亲君主的架子。母后还说过,孤小时候是常常腻在父皇身边的,相处起来叫她这个做母亲都嫉妒。那样总是一副温和面孔的人,孤真的很难想象他是如何肃清乱党,平定叛军,杜绝外戚作乱的。
母后讲过,父皇在孤两岁的时候亲自率兵和那欺人太甚的蛮夷干了一仗,仅凭着不到一万的人马,重创了敌军,换来了北国近十年的海晏河清。先是平乱,接着是粉碎了李家的图谋,连带着查了一桩大贪案,把整个朝堂的格局都打乱重新塑造了一番。
孤作为北国的太子,也是父皇唯一的皇子,未满十岁便微服私访了好几回。虽然次次都是父皇牵着,身后还有暗卫和打扮成寻常人家跟班的侍卫。
民间和皇宫里头很不一样,虽说比不得皇宫富丽堂皇,可热闹得很。有卖艺的,吆喝着糖葫芦的,还有会做那种凤凰龙的糖人的,孤也拿了一只漂亮的凤凰。看书的时候,孤还摸了摸母后给缝的荷包,就准备父皇拿不出碎银子的时候给他应个急。
但令孤失望的是,父皇不但有碎银子,连铜板都带了好些,孤带的银子最后还是安然无恙地待在荷包里没怎么花出去。
在酒楼吃八宝鸭的时候,百姓口中有三头六臂,英明神武的皇帝实在是叫孤无法和身边的人联系起来。
直至后来孤上了朝堂,瞧见父皇对着那些大臣是什么模样,才知道百姓所言非虚,母后也未曾夸大过半分。只是父皇对着孤的时候格外温和,对母后也从未置过气。孤没瞧见他的锋利的爪子,错把猛虎当成了猫咪。
亏亏孤当时还为他好好的捏了把冷汗,太傅讲过的君王太多了,也不乏被佞臣小人们蒙蔽的昏君,父皇在的时候,当然谁都会说好话,可保不准连微服私访时街上那副样子都是那些为了讨皇帝的欢心摆出来的呢。孤忧心忡忡了好一阵子,后来想起时不过是白担心一场。
一开始莫名的惆怅过后,孤心里升起几分自豪来,孤生的这般天资聪颖,父皇又怎么可能是等闲之辈,那死去的大伯被渲染得再好,皇位不还是归了父皇,只有被上天眷顾的人才是真正的天之骄子。父皇是,孤也是。
不过传言终归是不可信的,就比如民间说父皇方脸高额,耳垂很大有福相,板脸的时候好似钟馗转世,他们所说的北国天家的男儿痴情也是一句屁话。至少孤不觉得,自己将来只能找一个美人来过一辈子。
母后曾说过,慕家子嗣稀薄,父皇能有孤这么聪敏的儿子是上天恩赐。要是孤学父皇,只娶一个,还只得个公主,那这慕家的天下岂不就归了外姓人。也得母后手段高,孤平平安安地长达成人。更何况,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孤是无论如何也担不起这份险。
不过在孤看来母后这般女子倒也值当父皇弃了这天下,而且孤这般出色有福泽,自然能够承了父皇母后的愿,顺顺利利地坐上那个位置。
孤看过史书兵法,帝王谋略之道自然是多不胜数,可孤看过的话本也绝不少。薄情郎狠心丢弃美花魁,千金小姐为爱和穷书生私奔。这些话本写得很多虽然荒谬,但里头相爱的男女反应倒是差不离。
宫婢们总是用艳羡的语气讲着帝后情深,百姓也说父皇是极爱母后的,这话孤也是信过好长一段时间的。毕竟不是哪个皇帝能够随随便便为了皇后就遣散后宫的,父皇的宫里本就没多少人,能够进来的都是牵扯到皇室利益的,父皇能为母后做到这个地步,铁定是下了不少工夫的。
薄情郎总是贪图年轻女子的美色或是她们身后的万贯家财权势地位,父皇是这天底下最最尊贵的男人,自然什么都不缺。尽管母后是夏国最受宠爱的公主,可夏国离这里远得很,只要表面工夫做的好,夏国的君主也不能说半点闲话的,就这样看来,如果不是真心喜欢,父皇确实是没有任何理由要遣散后宫的。
但到了后来,帝后情深这话孤却是打死也不信了。当然不是说父皇对母后不好,只是他给的东西并不是母后最想要的那一种。他们之间的情份肯定是有的,但孤琢磨着吧,母后肯定不是父皇遣散后宫的理由。
孤是十三岁由教习嬷嬷寻了人开了荤,为的是避免做皇子的被女色所迷,沉迷于此道。虽然寻得人很漂亮,但孤除了爽之外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感觉。比起权力来,美人的诱惑实在是不值一提。更何况有了权力才能牢牢地把一切都握在手里头。父皇是明君,就更不可能为了女色而置江山于尴尬之地。
对此孤有个十分大胆的想法,前头说过了,孤天资聪颖,是老天爷眷顾的宠儿,自然是处处都出色的,教武功的师父是父皇从江湖找来的所谓的天下第一。孤的经脉又极其适合练武,喜欢呆在房梁上的影卫被孤扒拉下来好几次过。
现在虽说孤是他们的主子,但一个个还是犟得和驴似的,实在是赶不走又无趣的时候,孤就和对方唠嗑,反正影卫之前是从父皇那里来的,知道的东西肯定不说,终究孤还是问出心里头那个最大胆的想法:“父皇他是为别人才遣散后宫的吧,那个人是不是就待在这宫里头?”
那影卫的身形晃了晃,差点没从房梁上掉下来,很快又把身形隐在了光找不到的地方。虽然他没说话,但这反应也足够叫孤肯定了心里头的想法。
花了大半年的时间,孤总算知道了那个人确实待在这宫里,而且就住在本该是孤住的东宫里。那个宫殿本是历代的太子住的,父皇没在那里住过,但因为孤的大伯在上吊死了,东宫就被改了地址,而原本的东宫和孤现在住的地方隔了老远的地方。
母后说晦气,孤也就懒得去那么远。没曾想父皇对那美人那般看重竟然把人藏在了那个地方。后来孤自然是去了原本的东宫,里头果然是有人住过的痕迹,多处的花花草草被修剪过不说,青石砖上刚刚撒的水都还没干。路上疯长的野草虽说能掩人耳目,可孤如此英明睿智,又怎么看不出这么大的破绽。
可惜结果还是叫孤大失所望,因为在那东宫里孤没找到什么惊天动地的大美人,连美娇娘都没瞧见一个,倒是瞧见了几个佝偻着被,模样甚是丑陋的老太监老宫女,直到孤顺着那条显然是常常有人走过的小路推开了一扇门。
屋子里确实坐着一个美人,还是个男美人。看上去最多了比孤大了十岁,容貌还说不上瞧一眼就能让人神魂颠倒,但偏偏骨子里又有种非常特别的味道和南风馆那些娇滴滴和女子没什么两样的男人感觉很不一样。
孤实在是不大能够理解,父皇是如何被一个身子硬邦邦,年纪也不小的男人迷得七荤八素,还顶着那么大的压力解散的后宫。作为北国第二尊贵的男人,孤自然不可能把这种疑惑憋在心里头发霉的,当即就问出了口:“你就是父皇私藏的那个美人?”
问这话的时候,孤的语气很轻蔑。是的轻蔑,孤的母后是父皇唯一的正妻,而男人即使再好看也不能够生孩子,就算父皇遣走那些女人是为了这么一个人,还不是没把人放在台面上来。连名分都没有实在是可悲得很。
而那个时候孤并不知晓没有眼前人的授意,孤是根本不可能知道人是藏在这被俨然成了冷宫的的东宫的。
作者有话要说:e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102118:18:19啾啾
还有三章了好开心
超字数了,明天再接着写番外二好了另外两张会字数多点
我的正文完结不代表文就真的完结了( ̄_, ̄)
第68章六十八
孤很快就后悔自己的狂妄自大了,具体发生了何事实在不愿再提,不过孤承认,那日真是被吓着了。毕竟那个时候孤不过十二三,除却在父皇母后面前,还从未受惊害怕过,结果碰到那么一个人,心慌害怕总是难免。
当天孤去了母后住的地方,寻求她的安慰庇佑。没曾想她只是抚了抚孤的额发,柔声细语到:“吾儿既然不喜他,以后就离那处远远的。你若真是害怕,今儿个就去寻你父皇吧。吾儿年纪还小,他总归是要庇护你的。”
对待母后的话,孤有些失望,也有点不以为意。不管孤年纪小不小,父皇自然都会庇护孤的。不过当天晚上孤还是去寻了父皇,满心委屈的讲了自己受到的惊吓,央求父皇陪我一晚上。
自孤长大后,父皇就极少和我睡在一块了。孤虽然常常能见父皇母后待在一块,不过晚上父皇从未宿在母后这过,母后自然不可能给孤生出弟弟妹妹来。想必他每日晚上都是去陪了那原东宫里头的让人心里发寒的男人。
不过在父皇心里头孤显然比那什么美人重要的多,一句话便应了下来,当晚哪里都没去,就陪我宿在如今的太子东宫。
无论是什么时候父皇总能给孤踏实的感觉,这或许是因为真龙天子有上天庇佑,孤在他身边的时候也自然被连带着庇佑了,不然为什么每回生病的时候,只要父皇在孤的病就一定会好的快呢。于孤而言,父皇比那凶神恶煞的门神,老道手里的黄符桃木剑之类驱魔辟邪的效用来得还要好些。
都说当天子难为,容华易逝。可孤记得清清楚楚:小的时候,父皇把孤带出去别人说是父子,现在他和孤站在一块,别人却非得说我们两个是亲兄弟。孤觉得前头那句话肯定是哪个没本事受了冷遇的酸儒文人讲出来的,要是真的是这世上最辛苦的位子,那为什么还有那么多的人渴慕着坐上那一把金灿灿的椅子?真当孤是傻子。
那晚上孤睡得很香,一夜无梦。
母后希望孤不要再去那被刻意宫人遗忘的地方,想着作为太子,老是见属于父皇的人也确实不好。孤也就刻意忘了那日受到的惊吓,也不准备和那个不讨孤喜欢的人算账了。
世人都喜欢美人,不过孤可不喜欢蛇蝎美人,更不喜欢不属于自己的蛇蝎美人。没花太大的工夫,孤就把那人那事彻底抛之脑后,只是对方显然并不愿意就这么和孤
两不相见。
在被迫纳了尹家独女之后,孤终于知道自个被那条剧毒的蛇给盯上了。好在尹那女子貌美,虽说刁钻了点,有母后的法子和经验,让她死心塌地认清现实并没有耗费太大的气力。
那尹家独女孤根本就没碰过,哪怕孤是作为太子,是男人毁了这种清誉也不大要紧。可是这种被人污蔑憋屈的感觉孤还是第一次尝,在得知是谁才是幕后黑手后,作为一个年青的太子,热血上涌起来,觉着不做点什么反击举动都对不起自己。
结果计划才刚拟好母后就找上门开,她头一回用如此严肃的面容对着孤,直至孤不服气地反驳出声。
“母后说过的,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何况儿臣是北国的储君,就更不能任人欺辱了。别人都欺到头上来了,为什么您还要阻止儿臣出手?”
母后才叹了口气,神色也柔和下来,她盘着腿坐在柔软的垫子上,腰杆和寻常一般挺得笔直,声音婉转悦耳。
“母后不说别的,就说你这法子吧。都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你想让一个人吃到苦头,就得找到他最喜欢的东西,和最厌恶的东西。母后问你,你觉得什么对你的敌人最重要,他最害怕失去的是什么东西?”
“荣华富贵,还是帝王恩泽?”孤也只能想到这两点。这皇宫里头失了圣恩就是失了一切,那人虽然能力不错,但毕竟只是个没有孩子傍身的男宠,而且听说还比父皇大了几岁。一旦没了父皇的庇佑便什么都不是,老男人嘛,就算再有魅力也没好几年可折腾的。
“且不说他是不是真的这么在意它们,那你想用什么法子来让他失去这两样东西?就凭你现在的些个计划?”
把自己的计划又理了一遍,孤沉默无言,冲动起来之时总觉得自己的谋划完美无缺,底下能说的上话的谋士宫人又只知奉承。
还有几个虽然聪慧的很,但他们和孤一样对这回的敌手并不了解。孤的那些法子用来对付寻常的男宠该是管用,对付那个人现在想来估计只能叫人瞧了笑话。
“之前母后叫你不要再去招惹他,是因为他和你父皇之间关系没那么简单。吾儿年纪还小,你父皇护着你的地方多,很多龌龊事都没让你瞧见。母后也就想着慢慢来,就怕你承受不住。”
说到此处的时候母后沉吟了一会,左手按捏着皓腕上的翡翠佛珠,总算是给孤出了一个合适的主意:“之前母后劝你,是因为我对那个人向来退避三舍。他应了你父皇的意愿不和母后碰面,若非你玩心太重也不可能会和他撞上。不过如今是他先出的手,吾儿去御书房寻你的父皇吧。表明你的决心和勇敢,然后想法子从你父皇那得来承诺。这宫里头能制住那人的也只有你的父皇,母后想让你知道,在你父皇面前有时候适当的示弱比梗着脖子逞强来得更管用。”
孤撩了衣袍,从软垫上起了身,语气郑重道:“诺!”
孤到御书房的时候父皇正在批折子,在母后的话里还有孤的记忆里小的时候孤其实很爱缠着他,但这几年孤的男儿的羞耻心生长得越发茁壮。因为想要做一个好的太子给父皇看,有事情开始喜欢自己扛着,已经很少会向父皇撒娇,寻求他的帮助。
上次是为了那个不怀好意的老男人,这一回竟然还是为了他。按照母后所说的法子,孤斟酌着词句表明了来意,抱怨那人的以大欺小,然后求了父皇的一个承诺。“儿臣很快就满十四了,只求父皇一件事情,就当作儿臣生辰礼好不好?”
“你想要什么直说便是。”父皇的心情显然很好,也没设什么局来考验孤。
“儿臣想求和母后当年一样的承诺。”孤豁出了面子,把声音放软了,模仿母后养得那只小猫撒娇地憨态
“可他已经应了不踏进立政殿了。”
父皇这般曲解孤的意思,孤也不管那么多男儿家的颜面了,当下是使出来幼时的招数。总算是得来了一个承诺,只要孤不主动去寻人麻烦,对方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插手孤的事。
君无戏言,父皇不轻易许诺,自然是答应了就会做到。母后也讲了,男人不会喜欢这种喜欢惹是生非的人的,想必那个男宠也嚣张不了太长的时间。孤满心欢喜,但除了和母后分享之外,竟没有旁人可以讲这件事。堂堂北国太子,连一个男宠都算计不过,还得去求父亲的庇佑,孤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到那群人面带讥笑的嘴脸。他们可不会管那男宠厉不厉害,所以孤决计不能和他们谈。
没人分享,喜悦就被冲走了大半。直到教孤谋略的师父休沐期结束回了京。他是父皇的手足之交,也是孤十分钦佩的镇国大将军,他的儿子是和孤一同玩到大的好友,而师父和父皇的关系格外亲近,除了在训练场上格外严厉,平日对孤极好。孤琢磨着他也该知道那男宠的存在,便旁敲侧击的把事情提了提,当然向父皇撒娇这种小事都被孤略过了。
苏将军果然是知道那人的,不过他的反应有点出乎孤的意料。他本来是一边喝酒一边听孤讲的,结果把酒全喷出来不说,肩膀还抖个不停,虽然他抬头的时候脸上还是那副表情,但刚刚肯定是笑喷的。“皇后娘娘和你讲那人是陛下的男宠?”
孤伸出手把对方的搁在地上摇摇晃晃的酒壶扶正,眉毛皱了起来:“不是,这是孤自己琢磨出来的,而且母后也没说有什么不对。他被藏在那废弃的东宫里头,又没人锁着他,平日却见不到走动,容貌又那般好。母后不喜欢他,父皇还是为他遣散的后宫,不是男宠是什么?”
“你说的倒是也有几分道理,罢了,你愿意当他是男宠就当吧。皇后娘娘说的话你要牢记,那种人还是离他越远越好,他可不比你的父皇,不主动招惹不代表你自己撞上去还不准他动手。”
孤也不嫌弃,把对方的酒壶接了过来喝了几口。“您尽管放心,孤还没那么沉不住气,不过徒儿还有个问题,不知道师父能否为徒儿解惑?”
“你说便是。”
“既然父皇喜欢的是那个人,为什么不肯给他一个名分。君这个位置本就仅次于皇后,只不过上一个被封了君的人已经在两百年前就死了。父皇愿意为了他遣散后宫,为什么要把那人留在那么个地方。师父和母后都对他忌惮三分,他就甘心?”
苏将军的身体显然僵硬了一下,之前还算轻松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有些东西太子殿下还是不要知道的好,你的父皇不是为了他遣散的后宫,而是为了你。陛下只得你一个孩子,他不过是希望能给殿下把路铺好。”
孤还想再问些什么,却被苏将军用一句不可妄议都给堵了回来。孤是到了很久很久以后才知道那个人的身份的,是在对方快咽气的时候。孤在门外远远地看了一眼,父皇的面上没有什么的悲痛之色,只俯身在那人的耳边说了句什么,没多久对方的手就垂落了下来。
母后死的时候,没能和父皇葬在一块。但在母后走之前,孤至少把某些事情弄明白了。
孤曾进过一次国师府,只因为听说国师上通天文下知地理,对当年的事情更是了若指掌。尽管知道国师这一类超脱世俗之人可能对凡夫俗子的复杂感情不大理解,可在无人可解惑的情况下,孤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那个人对父皇就只有执念而已?”
“除了执念,也还有几分情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