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两人各自沐了浴,坐在冯玉殊的帐子里玩双陆棋。
孟景没玩过双陆,还是前几日冯玉殊指尖点着棋上的字,轻声细语,将规则与他说了。
她是自小玩到大的,开始时还顾及孟景初学,不着痕迹地让他几手,后来他渐渐摸到了门道,现在两人竟几乎不相上下了。
今夜她心中装着事,屡屡走神,还时不时地叹气,惹得孟景看了她好几眼。
这局是冯玉殊以一步之差,输了棋局。她叹了口气,将棋盘打散了,有些着恼:“不玩儿了。”
说着便躺下,将锦被扯过下巴,裹成个蝉蛹样,背对着孟景,不再言语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冯玉殊闷闷的声音从被中传来。
“你恢复记忆后,可会怪我?”
孟景看了她一眼。
他当然能察觉到自己和冯玉殊的关系另有隐情,但他没觉得想起来后,会对他有什么影响。
所以他沉默了一下,说:“不会。”
一边默默将棋盘和棋子收了起来,准备吹灯睡了。
冯玉殊听了这话,唇角微微一弯,转过脑袋来,瞥了一眼他高挑劲瘦的背影。
他站在窗边的美人榻前,骨节分明的指,正在解外衣的扣子。
冯玉殊的脸刷的红了。
住在冯府的这几日,他每日都睡在那里。
他手长脚长,那榻子连她都躺得有些逼仄,何况是他。
冯玉殊心念一动。
想了又想,终于抿着唇,朝他轻招了招手:“你过来。”
孟景走了过来,在她床榻两步远的地方停下来,用眼神问她有什么事。
“你睡这儿吧,”她拥着锦被,一下滚到床榻里侧去了,“夜里凉,我总也睡不暖和。”
她盯着他墨色的瞳仁,眸中流露出几丝羞赧和恳求的意味。
她明明羞怯,因自己堕落了矜持和贞洁而忐忑不安,却固执地不肯移开目光。
少女从锦被中探出一半身子来,青丝披散,亵衣宽松的领口微微斜着,露出一段雪白的锁骨,有一点天真的勇。
他盯着她的眼,眼神克制:“我去叫人加床锦被来。”
说着真的利落地转身。
身后的冯玉殊瞬间面红耳赤,片刻后,咬牙嗔道:“不准走!要是走了,你…你就再也别回来!”
这是恼羞成怒了。
孟景的脚步果然顿住。
冯玉殊将脸埋进被子里,把自己想象成一只鸵鸟,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着。
被中传来极低的呜咽。
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冯玉殊都快有些缺氧了,身侧的床榻才微微往下一陷。
少年好似轻叹了口气。
下一刻,高大温热的身躯钻入了锦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