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她已经是逐风楼主要战力之一,自然也参与了对孟景的围剿。
孟景依靠自己的内功修为,强行压制住了体内与雌蛊分离的雄蛊,叛楼而去,梅凤鸣失去了对孟景的控制。
那是全盛时期的孟景,连噬心蛊也奈何不了他,他们当然也不行。
再然后,她的生活也如旧,直到有一天,她在南疆做任务时,偶然发现了这只铃铛和他身上那只蛊虫的渊源…
这铃铛内豢养了噬心蛊的雌蛊,与梅凤鸣在小孟景身上种下的雄蛊乃是一对。
这种蛊虫向来雌雄一体,只要感受到了伴侣的存在,便会竭尽全力钻破蛊主内脏而出,威力也会随之倍增。
她果然更加受到梅凤鸣的重用,也终于在某一天,意外地再次追查到孟景的消息。
时隔半月,苗姿再次来到了地牢。
她静静地在孟景身边坐了一会儿。
不知过了多久,连接着他琵琶骨的铁索突然开始剧烈地响动了起来,是因为孟景全身都在发抖。
铁锁绞动了他琵琶骨处的伤口,他又开始大量的流血,身下的血泊也渐渐扩大,蔓延到她身边来了。
苗姿盯着鞋边沾上的一点暗色的血迹,没有动。
孟景身上的噬心蛊又发作了,因为离得近,雄蛊感受到雌蛊就在身边,扭动得更加激烈,而她腰间的铃铛也好似琴瑟相和,隐隐振动。
苗姿迟疑了一下,站起来,将地牢内的火把都点燃了。
灯火通明中,她看见他被汗水濡湿的黑发,和苍白的唇,他下颌线有一处凸起的骨,汗水便从那处滴落。
他被折磨得已有些神智不清,黑睫垂下,狠狠地吐出了一口鲜血。
火把明明灭灭。
苗姿突然一愣:“你说什么?”
她好似有一瞬听见他口中呢喃,于是微微俯了身,离他近了些。
是一个名字。
温柔的,模糊的,缱绻的名字,和他所受的一切苦难无关,好似某种咒语,默念千遍,就能带他去到那个明亮、温暖的地方。
苗姿听清了,长久地沉默着,眸中微光变化,好似不高兴,又有一点冰冷的倔强在里面。
他念的是,冯玉殊。
他手心里,是一根被浓稠的血糊得已经完全看不出原先形貌的珠钗。
这支钗子,支撑他挺过无数次噬心之刑,她自然见过,所以那日才能在冯玉殊面前,面不改色,撒下那样的谎。
簪子下端深深地插在他掌心中,已经将他掌心的血肉搅得稀烂,隐约可见其中白骨。
他用另一种痛苦,来抵御噬骨钻心的巨痛。
苗姿皱起了眉,突然发了狠,下了死力去掰他的手,却还是没能将那簪子拔出来。
“...随便你。”
静默片刻,她骤然松了手,绷着脸干巴巴吐出一句,抬脚便走。
这样大的动作,带动她腰间的铃铛急响个不停,孟景闷哼了一声,伏在地上,好似连挣扎的力气也没有了。
苗姿脚步一顿,似是终于有些心软,回转过来,直勾勾地瞧着他,神色不定。
过了好一会儿,她微扬起下巴,从怀中取出一个信封来,扔到他面前:“本来不想告诉你的。不过,算了。”
其时冷冽的冬已经过去,外面已是料峭的春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