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人抱到榻上,分开她绵软的细腿,骨节分明的指伸到腿心,仔细替她清理了,又将她挡严实了,才让婢女进来。
冯玉殊听到婢女进来准备热水、擦拭地面的动静,蓦地睁了眼,躲在他怀里,鸵鸟似的窥探一眼,自觉荒唐,又将脸埋回去了。
余光瞥见孟景,正微带笑意地看着自己,眼角眉梢都是餍足,简直精神抖擞,好似不是做了荒唐事,而是饱饱睡足了几天似的。
冯玉殊瞪他一眼,愤愤又懒怠地窝回他怀中。鼻尖同脸儿蹭过他胸膛,微微发痒,他好似笑了笑,胸腔隐隐振动。
他们在沧州的日子实在甜蜜。
以至于后来云锦回顾来路,提起过往种种,忍不住唏嘘,说定是“连神仙也记恨”,才有那桩文王卦和那些误会坎坷。
冯玉殊不置可否,只是笑笑,坐在移栽了新柳的庭院,悠闲晒着太阳,手边放了好几碟南地独有的甜果和糕点,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闲话。
正说话间,有婢女进来通传,说是医者到了。
逐风楼在沧州盘踞,隐有占地作乱之势,连朝廷的大老爷亦噤若寒蝉,何况是普通百姓。那医者亦步亦趋,跟在黑服飒爽的婢女后面,面上难掩惊惧之色。约莫心知这里是孟景内宅,言行格外紧张拘谨。
甫一进来,还未敢抬头,只听得两个年轻女子的轻快的话音,一个响而脆,一个柔而轻,好似聊到了什么高兴的事,轻快的笑声夹杂于其间,恍如春日原野,贵女出游,会听到的那种欢笑。
医者感到两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顿了顿,温柔些的声音对他道了声“劳驾了”。
这约莫便是这座宅子的女主人了,他忙道了声“不敢”,恭敬走上前来,替她把脉。
心中却也隐隐惊异。冯玉殊显然是那种被养得很好的女人,养尊处优,瓷白纤细的素腕,说话也柔声细语,听不出半点戾气,全然不像是逐风楼那种刀尖舔血、基本大字不识的江湖杀手会金屋藏娇的那种女人。
当然,也很难想象,他们会这样娇养、尊重一个女人。
医者沉吟了片刻道:“观夫人脉相,似是近年曾受过惊吓劳累,加之夫人身子骨向来薄弱,拖得久了,恐有子息艰难之虞,还须仔细将养着。”
那约莫是婢女身份的年轻女子听了,拧了眉有些急道:“小姐,你听听医者说的,再莫要累着自己。我早说了,成婚的诸多事项,能丢开手的,便丢开手,交给我和十步他们去做,实在不行,不还有他吗?”
”他“指的自然是孟景。
然而他最近也忙起来,被逐风楼中的事务缠得脱不开身,冯玉殊也不想事事都让他插手。
云锦还在念叨:”还有京城送来的账册...“
冯玉殊顺手捏了一块梅花糕点,秀气地吃着,抽空点点头,很给面子地附和一下:“夜深便不看了。”
医者暗自惊讶这位夫人的好脾气,迟疑了片刻,插嘴道:“若只是寻常杂务,也不妨事的,夫人不必太过忧心,开些温补的方子,好生调养着便是。”
冯玉殊含笑应了,谢过了他。
医者写好方子,感激地接过赏钱告退,随着方才带他进来的婢女,低眉垂目地出了内院。
穿过垂花门时,他脑中还在漫无目的地回想这一遭令他新奇的所见所闻。
忽然,余光瞥见了什么。医者浑身一个激灵,原本松弛的心绪蓦然又提了起来。
他心惊肉跳,慌忙垂下眼来,不敢多事。
不远处,逐风楼明火执仗、姿态各异的江湖异人,神色肃穆,正一个接一个从大门鱼贯而入,进了正厅。
慌乱中的一眼不甚真切,只依稀见得为首的人中有一女子,格外显眼。一身靛黑苗裙,手中一把好似绸缎的古怪长兵器,锐光晃眼,脚步急促,在众人簇拥中进了屋。
婢女有些疑惑忧虑地驻足,也朝那边凝望了一眼。回过头来,转而将医者送到角门边,避免了同他们照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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