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和帝持白子的手,顿在半空中。
聪慧的帝王,立刻察觉到了什么。
他抬起头,人近中年,依然俊美,器宇不凡:“怎么,尘儿是有喜欢的女子了么?”
君慕尘有些窘迫。
耳根微热。
点了下头:“是。”
泰和帝来了兴趣:“哦?说说看,是谁家的女子,父皇替你参考参考,她是否适合做你的岑王妃。”
他向来疼宠这个儿子。
从不会在慕尘面前摆什么君王架子。
有的父母就是这样,在一众子嗣中,总会特别偏疼那个长得像足了自己的。泰和帝之所以喜欢君慕尘的原因,不止是因为他是岑贵妃生的,更重要的是,君慕尘那张脸,和泰和帝年轻的时候几乎一模一样!
君慕尘有些迟疑:“身份,真的那么重要么?”
他心底清楚的很。
凤幼安曾经做过胤王妃这一条,父皇就不可能点头。
君临国是一个讲规矩、注重传统的国家。
泰和帝正色道:“自然。你要娶的,必须得是身份、样貌、才学,各方面都配得起岑王妃之名的女子。”
其他儿子的婚事,他都没这么慎重过。
唯独岑王,他要亲自盯梢着。
君慕尘听到这话,道:“她的样貌、才学,样样顶尖,还是个神医。”
泰和帝露出笑容:“懂医术好啊,日后可以照顾你。”
君慕尘接着道:“她心地善良,对待病人十分宽厚,从不坑普通百姓的钱。甚至于,对待小动物,都很温柔。”
泰和帝静静地看着儿子。
发现,儿子在提起那女子的时候,整个人仿佛都在发光一样,眼睛里也有了色彩。
泰和帝明白了——岑王这次,是真的动心了。
“听你这么说,这女子样样都好。”
“她在儿子心里,是完美的。”君慕尘有些不好意思。
“叫什么名字,家住何处?是否婚配?”
泰和帝问出重点。
君慕尘脸上的笑容,瞬间凝滞了下:“她……”
泰和帝的眸子微微眯起:“怎么,不方便说么?还是说,身份敏感。”
姜还是老的辣。
君慕尘的额头上,沁出了一层汗珠:“身份是有些敏感。凤姑娘她是这段时间,名动京都的第一药师……”
“凤幼安?!”
泰和帝手里的白子,惊得落到了地上,“尘儿,你该不是要告诉朕,你心仪的女子,是凤家那个嫡长女吧?”
君慕尘没想到,父皇竟然聪慧成这样。
一下子就猜出来了!
“父皇!”
君慕尘见状,赶忙起身,然后对着泰和帝,恭恭敬敬地跪下,行了一个匍匐大礼,“儿臣知道拥有这样的心思,在皇家实属大逆不道,也显得有些离经叛道,卫道士、清流夫子们也会对儿臣口诛笔伐,但儿臣还是想说,儿臣真的不喜欢凤娇娇,儿臣想娶的岑王妃,是凤幼安!”
语气恳切。
感情真挚。
甚至有一种不顾一切,打破世俗,也一定要跟她在一起的勇气。
泰和帝眼神凝重地看着跪着的岑王,沉声道:“尘儿,你可还记得,你上一次求朕,是什么时候?”
君慕尘跪在冰冷的地面上。
还没来得及回答。
泰和帝就替他答了:“是八岁。你养了一只白兔,你母妃对兔毛过敏,你哭着来求朕,把白兔留下。”
君慕尘不由得握紧拳头。
后来,白兔成了他桌子上的菜。
母妃干的。
这件事,成了他的童年阴影。
“朕当时觉得,一只兔子而已,不是什么大事儿,耽搁了一日,打算让两个宫女,帮你养着。谁知道,兔子已经死了,你大病了一场,三个月都没说一句话。”
泰和帝一声叹息,“从那开始,你就再也没求过朕任何事。”
一天。
就酿成了惨剧。
他知道这个儿子,心底柔软,做事缜密,但也异常的执着倔强。
他作为父亲,失信了一次。
儿子就再也没有开口求过他任何事,遇到任何问题,就算再难,都会一力解决。
君慕尘的胃部,又莫名翻涌起来了,不管时隔多少年,想到兔肉,还是想吐。
“父皇,儿臣希望可以做主自己的婚事。”
“你可知,你喜欢的女子,一个月前,刚刚和你的皇兄胤王和离?”
“儿臣知晓。”
“那你又可知,如果你执意如此,会面对怎样的压力?”泰和帝极为慎重,语气严肃,“你会受到胤王的疯狂打压,你母妃恐怕也不会同意。最重要的,你的名声也会跟着一落千丈!”
弟弟娶前嫂子。
像话么?
而且时间间隔如此之短,若是被有心之人利用编排,肯定能编出凤幼安和胤王没和离之前,就已经跟岑王勾搭上了。
市井坊间,估计还会出关于三人的风月话本。
“儿臣不悔!”
君慕尘抬起头来,宛如清风明月一样的眸子里,满是坚定,“如果能够如愿以偿,娶到凤姑娘,名声又算得什么。”
泰和帝哑然失笑:“你倒是个情种。”
他刚才所说的那些话,其实都是故意试探。
尘儿说想娶凤幼安,他不知道多高兴呢!
凤幼安可是钦天监批的凤命!
九九极贵,直上青云,凤凰于飞。
泰和帝当初知道的时候,就已经起了心思,觉得凤幼安这个命格,就应该嫁给日后的真命天子。
她和胤王缘分走到了尽头,坚持要和胤王和离,也预示了,日后君临国的大统,不会继承到胤王手里。
而时隔一月。
岑王在丝毫不知晓凤幼安拥有凤凰命格的情况下,就自动喜欢上了她,且丝毫不在意她曾经嫁过一次,这莫非,是冥冥之中的天意?
君慕尘见父皇并没有极力反对,心中生气了希望:“恳请父皇成全!只要您点头了,一切都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