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是咸鱼翻身,春风得意。
皇长孙一出世,君千胤一成为太子,日后她是太子妃,是皇后!
头发梳好了。
花音原本打算在房间里,等着凤幼安来给自己跪下请脉,结果忽然被告知,皇后也来了!
花音有点怕她那位婆婆大人。
嫁给君千胤之后,她可没少在苏皇后那儿吃苦头,受教训。
“扶本王妃去迎接!”
花音变了脸色,撑着瘦弱的身子,顶着沉重的正红色诰命服和发冠,一直迎到了胤王府的大门口。
她见到苏皇后,庄重地行礼:“母后万安,儿媳拜见母后。”
苏皇后差点没被胤王妃头上的那顶发冠给闪瞎了眼:“戴着这么沉重的饰物,镶嵌了多少金银宝石,庸俗不堪,也不怕压着自己脖子,伤了本宫未出世的孙儿。”
花音本来想“艳压”一下凤幼安。
结果被婆婆当众训斥庸俗。
臊得脸皮子都红了。
凤幼安就站在苏皇后身边,她意味深长地看了花音这华美的头冠一眼,掩唇而笑:“皇后娘娘放心,胎儿没有那么脆弱,顶多就是胤王妃的脖子受罪些。”
花音感觉更难堪了。
她眼眶微红,用一阵愤恨的目光,瞪着凤幼安。
一个弃妇,一个被自己从胤王府赶出去的失败者,有什么资格嘲笑自己这个正室!
“凤幼安,若本王妃的孩儿出了什么差错,饶不了你!”
“王妃说笑了,臣女才刚来,碰都没碰你一下,您的孩子若真出了什么事,那也是胤王府的人没把你照顾好。”
凤幼安表示这锅我不背。
苏皇后入了主殿。
花音被丫鬟夏莲扶着,在后头跟着,因为刚才惹得皇后不快,她也不敢靠得太近。
凤幼安与花音并排而行,缀在后头。
花音恶狠狠地瞪着她,压低了声音道:“陛下派你来,是让你给本王妃看诊、养胎的,你最好守点规矩,休要放肆!”
凤幼安笑了,用仅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王妃出身江湖草莽,行事果然庸俗不堪。皇后娘娘背后的苏家可是书香门第,出过两个宰相,三个状元,从小受到诗书礼易熏陶,又怎么可能会喜欢像你头上这种金闪闪的阿堵物。”
花音气得双手直抖,偏偏又无从反驳。
说她庸俗?只认钱?
凤幼安怕真给这位金贵的孕妇气出什么好歹来,见好就收,不再刺激她了。
入了正殿。
花音被扶着,坐在了软椅上。
丫鬟伺候着,把她沉重的发冠给摘了,摘下之后发髻秃秃的,更添几分憔悴。与那正红的诰命服,愈发的不匹配。
“安药师,你去给胤王妃诊脉。”
苏皇后坐在了主位上,仪态端庄,颇有风范。
凤幼安提着药箱过去,双指切在了花音的手腕上;“王妃气血有亏,阴虚体寒,需要好生进补。胎位有些不稳,药物可调理,其余无大碍。”
她提笔,开始写方子。
花音冷笑道:“气血有亏,阴虚体寒,还不是多亏了你两年前,因为嫉妒,把本王妃推入了冷水中,落下的病根?”
凤幼安的笔一顿,抬起头来:“王妃好生奇怪,两年前落水的,不是你妹妹花喜儿么?”
那是原主与花音争风吃醋。
干她什么事儿!
更何况,那时候,花音已经杀了花喜儿,冒充花喜儿。
花音脸一僵,表情隐隐崩裂:“你敢跟本王妃顶嘴?”
凤幼安眼观鼻鼻观心:“孕妇心火太旺,不是好事。”
花音又是愤怒,又是委屈,一转头对着苏皇后哭诉:“母后,您倒是管管她,她欺负儿媳,欺负您未出世的皇孙,您要给儿媳做主啊!”
若是搁在以前,这种情况,那苏皇后铁定要给花音做主啊。
但现在不一样了,苏皇后还被凤幼安拿着把柄,两人刚刚达成了合作协议,苏皇后铁定不敢对凤幼安怎么样。
“胤王妃,你情绪太敏感了,既然怀着身子,就好生歇息。”苏皇后用责备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少生事端。”
花音整个懵逼了,指着自己的鼻子:“我生事端?”
无边的委屈涌了上来。
她都怀了皇长孙了,这个婆婆,怎么还不向着自己?反而向着那个弃妇?
别人都是母凭子贵,她怎么怀了皇长孙,婆婆还不把她当回事儿啊,难道不应该像祖宗一样捧在手心里供着么?
简直没天理!
越想越委屈,然后“哇”得一声就哭了出来,眼泪不要钱一样往下掉。
“臣妾做错了什么?臣妾怀着孩子,嘤嘤…母后不帮着臣妾,还偏向外人,母后这是没把臣妾当成自家人,呜呜呜——”
心里的怨恨,越来越多。
竟然连着苏皇后,一道给怨上了,“人家的儿媳,怀孕了婆婆、夫君都细心呵护着,呵,只有我,你们谁都不疼我!”
花音哭得歇斯底里。
苏皇后面子上挂不住,黑着脸道:“瞎说什么呢,本宫若不关心你,怎么会大老远地特意从宫里带了医师来探望你?”
凤幼安端着一碗温热的汤药,递给花音。
花音哭得脑子有些懵,就着喝了下去。
药里有安眠镇定的成分,不多会儿,她就感到一阵困倦。丫鬟扶着回了卧房,睡下了。
苏皇后心中不悦,嘀咕着抱怨:“谁还没生过孩子呢,就她委屈成这样,好像全部欠她一样。”
凤幼安压根不想在胤王府多待。
诊也看了。
药也开了。
“你去哪儿?”苏皇后见她提着药箱起身,立刻出言叫住。
“回家。”
“哎?本宫都没走,你还先走了呢。你这个女医太不负责任了,陛下给你吩咐的差事,你就这么敷衍的啊。”苏皇后抓住了凤幼安袖子,“不成,你至少得在胤王府住上几日,等花音胎位稳定了,身体好转再走。”
凤幼安眼角抽了抽:“……”
咋这么能使唤人呢。
苏皇后见她一百个不愿意,立刻道:“本宫也不走,你随本宫一起在胤王府住三日。”
凤幼安简直想骂人:“皇后娘娘,别这样,我可不想碰见君千胤。”
想想就晦气。
苏皇后瞪她:“你嫌弃我儿?!”
凤幼安无语:“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么。”
苏皇后那股不服输的劲儿也上来了:“我儿日后是太子,肯定比你庇护的那小子强。你眼光不太行。”
凤幼安不爽,怼了回去:“我眼光一等一的好!”
苏皇后一声冷哼道:“真不晓得你看上君倾九什么,值得你这样为他费心的。我儿长得高大英俊,比他年长几岁,更成熟,而且我儿在朝中根基比他深厚了不知道多少倍。”
凤幼安挑眉:“我就喜欢年纪小的,小的听话乖巧会叫姐姐。”
苏皇后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年纪大的好,保护你、照顾你、疼你。你看京都贵女成亲,基本上都是找大几岁甚至十几二十岁的夫君。”
“皇后娘娘,这就涉及到我的专业领域了。就人体生理学来说,男性到了三十岁以后,能力就会下降,越发力不从心。那种大十几岁、二十几岁的对象,还是趁早扔了吧。”凤幼安一本正经地分析着。
苏皇后却红了脸:“你……你身为女子,可知何为羞耻?”
凤幼安很是坦荡:“我说的是医学上的人体客观事实,为何要羞耻。年轻小的就是比年纪大的身体好些。”
奶狗弟弟不香么?
狼狗弟弟也很棒啊!
苏皇后作为一个古代女子,光是听这些话,就已经让她脸红的像是煮熟了一样:“歪理!”
凤幼安是个很轴的人,她决定以理服人:“陛下比您大十岁对吧,皇后娘娘您好好回忆一下,陛下近些年,去后宫的次数是不是大大减少了?平均下来,去你那里,就更少了。所以啊,女人最好还是不要嫁皇帝,会后半生不性福的。”
苏皇后:“……”
扎心了。
被狠狠戳到了痛处,想起自己近十年来丧偶式的生活……
一阵鸦鸣声,从殿外传了过来。
凤幼安一听,这是东厂专门为她训练的那只葬鸦的叫声,不管她身在何地,葬鸦都能带着信笺寻到她。
“阿九回信了?”
凤幼安喃喃着,面露喜色,立刻冲了出去。
葬鸦飞落到了她的胳膊上,亲昵地用鸟喙,琢了下她的头发。
凤幼安取下葬鸦脚上绑着的密封竹筒,抽出里头的信笺。
第一行就是君倾九的字——幼安,我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