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和帝和太上皇都猜错了。
京都里,沸沸扬扬地,关于君倾九的战神事迹,的确是有心人故意引导的,但是引导者不是九皇叔自己,而是一个一直苦心为他筹谋的人。
这事儿,要从一月前说起。
是个风和微醺的艳阳天。
凤幼安给三叔针灸之后,三叔忽然塞了一袋银子到她手里,硬要让他带着三婶出去逛逛胭脂铺子、成衣铺子、首饰铺子。
凤幼安顿时心领神会,向三叔保证,一定带着他媳妇儿买京都最漂亮的胭脂首饰新衣。
打扮成天仙,再给他送回来。
三叔闹了个红脸,扭过头不理她。
凤幼安偷着乐,知道三叔是个沉稳温柔的老男人,心里装着媳妇儿嘴上不好意思说,就拜托她这个侄女出马。
她拉着慕双儿出门逛街买买买。
最新款的裙子、最好看的首饰、最美的胭脂,买了数不清。
“别买了,幼安,车厢都快装不下了。”慕双儿拉着她的袖子,扯了扯,灵泉一样的杏眸里,带着一股子哀求。
“这才哪跟哪啊,一条街从才逛了三分之一,三婶你别不好意思。”
“太破费了。”慕双儿从小到大,从没买过那么多新首饰新衣服,她素来节俭,还没嫁人时穿的多是其他姐妹不要的旧衣服。
“不怕,三叔给报销。”凤幼安笑眯眯,“你不用给他省钱,他这么多年积蓄颇丰。而且他就你一个妻子,快三十了后院半个人侍妾没纳,钱不给你花给谁花。”
慕双儿脸红的像是娇柔的红茶花:“那我们歇一会儿,歇歇脚,别总买。”
凤幼安差点翻白眼:“知道三叔给银子,你还替他心疼上了。你男人的钱你使劲儿花,花的越多,他越离不开你,懂不?”
慕双儿觉得这个小侄女,“歪理”还挺多,常常会蹦出一些惊世骇俗的言论。
她们俩刚从成衣铺子出来。
站在门口。
对面就有一栋云中茶楼。
“行,歇歇脚。咱们去对面吃茶,等三婶你歇好了,咱们继续买。”
凤幼安拉着慕双儿的手,上了云中茶楼。
这栋茶楼,以女客为多。
楼中出售的糕点、零食、水果茶,基本都是从凤氏糕点铺子拿的货。
云中茶楼还有个女说书先生,专门给女客说书讲段子。
京都里的小姐、贵妇们,都爱来此处,听一听才子佳人、爱国英雄、皇宫王爷的故事本子。来这里,也不会有人胡乱嚼舌根,说她们不知检点,去听市井里的男人说书。
“我们上一回说到,温柔儒雅的王爷,相貌堂堂,俊美如谪仙,爱民如子,三下江南,兴修水利,抓捕贪官,素有贤德之名。无数的闺中小姐,都暗地里思慕于他。”
“只可惜,这温柔王爷却被一个弃妇妖女给盯上了,那弃妇妖女懂些巫蛊之术,给温柔王爷下了蛊,王爷被她迷得晕头转向,逐渐失了神智,想要娶那妖女为妃。”
堂下的女客们,无不惋惜,目露愠怒之色。
一边心疼温柔王爷,一边怒骂那个弃妇妖女,一边吃着牛肉干、喝着柠檬水。
凤幼安听着,兴味盎然,喃喃着:“这怕不是在影射三下江南的岑王殿下,而那个会巫蛊之术的弃妇妖女,应该是说我,自古巫医不分家。”
慕双儿十分震惊:“这女说书先生胆子也忒大了吧,竟然这么编排?”震惊之后,是气愤,“不行,不能任由她们编排你。”
说着,就要上前去。
“哎,三婶别激动。”
凤幼安拉住了慕双儿的胳膊,又把娇小的她给按回了座位上,“对方没指名道姓的,咱们若是过去较真,岂不是上杆子对号入座?”
真想不到,古代人也玩这一套。
这不是现代娱乐圈、饭圈的招数么,真真假假的爆料,又用代号,不用真名,让听爆料的人自己去发散思维,浮想联翩。
制造舆论,污人名誉。
“那可怎么办才好?”慕双儿有些急了,抓住了她的手,“我都能听得出来,来这云中酒楼的夫人、小姐们,肯定也能联想到你和岑王身上。侯爷若是知道外面有人这样污你名声,肯定会生气的。”
和三婶剧烈的情绪比起来,凤幼安要冷静的多。
“这个说书女先生,她梳着发髻,当是个已婚妇人,读过些书,出来赚钱补贴家用的。裙角内侧还有一块补丁,手中的木扇也是便宜货,可见此人缺钱。她定然是受人指使,拿钱办事。”
只两眼扫过去,凤幼安就把对方看得透透的,“她既然可以被钱收买,那我只需要花更多的钱雇佣她,就能让她做我的员工。”
在慕双儿万分惊讶的目光下。
凤幼安自袖中取出一银票,折成纸飞机,凌空丢了过去。
银票翩然落在了女说书先生的面前。
“先生,这个故事不好听,情情爱爱的腻歪得慌。你讲一讲边疆的爱国将军们,在边境奋勇杀敌、对抗匈奴大军的故事吧。”
那女说书先生愣住。
她颤抖着手,把银票铺平整了,看到上面足足五百两的数额,腿都软了,持骨木扇的手心,满是汗:“好!贵人爱听,那民妇便说给您听。”
边疆对抗匈奴?
那只能是南疆军。
南疆军战无不胜的将军们,最出名的一位,毫无疑问是九皇叔君倾九。
女说书先生擦了把冷汗,酝酿了下,五百两呢,必须要把九皇叔的故事说得曲折有趣、激动人心。
“诸位夫人小姐,且说有一位战神王爷,他容貌极盛,究竟好看到什么地步呢?昔日有潘安掷果盈车,又有看杀卫阶之典故,但无论是潘安还是卫阶,都及不上这战神王爷一半的俊美。”
君倾九长得俊,男扮女装十五年没有人能认出来,好看是公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