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您知道,外面灵药阁,安药师调制的一瓶去疤痕的香膏卖多贵么?七千两呢!就算遇到开业打折扣,也至少五千两才能买下来!”
云浮公主看着那已经被摔得,淌出来小半瓶的面霜,心疼得不要不要,“母亲您这置气一摔,至少浪费了三千两。女儿一年的俸银,都没那么多呢。”
她是个受宠的公主,自然吃穿不愁。
公主一个月的月俸,二百两。一年两千四。
“君云浮!”
宁妃见女儿去捡凤幼安的东西,气得连名带姓喊她,厉声训斥,“本宫怎么会生出你这么没出息的女儿?去捡仇人施舍、侮辱你娘的东西!”
云浮公主把那个白瓶子捡了起来,宝贝一般地捧在手里,不满地嘀咕了一句:“七千两一瓶的东西,尽管来侮辱我啊,多侮辱我几次。”
宁妃:“……”
她气得手都在发抖。
最终控制不住。
“啪”
一巴掌,扇在了君云浮的脸上。
“本宫没你这么贱的女儿!贱不贱,不帮着你亲娘,还跪舔仇人!”
云浮公主的半边脸被打肿了,浮起了鲜红的五指印儿,打得太狠,还被长长的银指套不小心划出了一道淡淡的血痕。她委屈极了,眼眶里的泪水滚着:“母亲你怎么打人呢?三天后岑母妃寿辰,我还要献舞呢,你让我顶着一张肿脸上去跳舞丢人么?”
宁妃原本气急败坏。
如今听了这话,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慌了神:“云儿……”
“我讨厌母妃!呜呜——”
云浮公主哽咽着,从安宁宫里跑了出去。
宁妃已经后悔了,也心疼了。
但是碍于大人的面子,也不好立刻追上去,只是在那里气自己,更气凤幼安。
“如果不是那个该死的女医,本宫怎么会和云儿母女生嫌隙?可恶!”
云浮公主一路哽咽着,往外头跑。
心情不好。
像一头伤心的小鹿,没头没脑地冲撞。
从安宁宫,一路往宫外头跑,本来是想着,去兵部等着岑王哥哥散值休沐,和他诉苦去。
但谁知道。
太伤心了,一不小心就跑反了方向。
兵部在皇宫东边的官署里,她却跑到了西边儿的刑部官署门口去了。
兵部、礼部、刑部、工部,四个官署,外面的黑漆大门,威武石狮子,都是一模一样的,就连门口立着的碑文,都一模一样,乃是君临开国皇帝的所著的名篇《官道》,训诫百官,以正视听。
正值黄昏时分。
落日熔金,天边的红云灿若明焰。
刑部的官员们,到了散值下班的时间,忙碌了一整天,纷纷撩起官袍,三三两两从官署走出来,开心地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
云浮公主有些狼狈,脸上还肿着,藏在石狮子后头。
很快就被几个刑部官员注意到了。
“哪儿来的小姑娘?找谁啊?”
“我找岑王殿下。”云浮公主看着陌生的面孔,有些胆怯,心里嘀咕着,怎么和平日里见到的兵部官员,长得不太一样?
“呵,找岑王?”
“哈哈哈!有趣,这小姑娘竟然跑到刑部来找岑王?怕不是来找打的吧!”
刑部与兵部,向来不睦。
兵部岑党的官员居多,而刑部里有不少是胤党,在宣政殿朝堂上,两边官员就跟斗鸡一样,见到对方都恨不得狠狠参对方一本,文官们嘴皮子厉害,恨不得从对方身上扯掉几块肉。
云浮公主脸白了,禁不住后退两步:“刑……刑部?”
完了,找错地方了。
“对啊,这里是刑部官署,你是岑王的人?是来挑衅的么?”
“兵部左侍郎刚因为贪污罪,被下狱,案子就落在咱们刑部手里,岑王这两日应该忙得焦头烂额了吧。毕竟兵部左侍郎,是岑党官员。”
云浮公主更害怕了。
她不住地后退,脊背贴在了石狮子上,感觉已经退无可退:“我……”
坏了。
怎么办?
就算她亮出身份,说是岑王妹妹,这些胤党官员,很讨厌岑王哥哥,也不会给她好脸子的。
凤眠正准备散值回家。
身为刑部新晋的五品官员,还是探花郎出身,长姐又跟刑部尚书上官大人打过关系,他在刑部的日子可以说是顺风顺水,没有同僚会特别刁难他,更不会欺负新人让他端茶倒水抄书打杂。
相反,这些同僚、前辈,都很愿意带他做事,相当友爱。
这还是第一次,凤眠见到昔日友爱的同僚们,一个个黑着脸,十分不友好地在霸凌欺负一个女孩子,那女孩儿脸上的五指印高高肿着,两缕乱发散下,眼神慌张,一副要哭的样子,鼻尖儿都红了,不断后退,可惜后头是石狮子已经退无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