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太子目前只是合作,关系还没好到可以相视一笑泯恩仇的程度。
她的注意力,在宁妃身上。
宁妃慌乱发疯之下,也看到了凤幼安,她忽然想起,太子妃也是铅中毒,本该一尸两命,却被凤幼安捡回了性命,母子平安。
这就代表着——凤幼安有铅中毒的解药!
宁妃充血的眼底,绝望中迸发出一缕希望。
她双腿都软了,根本站不直。
她也顾不了那么许多,连跪带爬的,以双手和膝盖为支撑,眼泪汪汪的,面无血色地爬到了凤幼安的脚下。
右手精心爱护的玳瑁珊瑚指套,都掉在了地上。
她颤抖着伸出手,死死地抓住了凤幼安的衣袍裙角,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给本宫解药!你有的,对不对?”
凤幼安依然没说话。
她品茗的动作一顿。
以神明俯瞰众生的眼神,居高临下地冷睨了宁妃一眼。
有时候,沉默是最有利的武器,足以把濒临绝望的人给逼疯。
宁妃就被这沉默,凌迟着:“你有宁氏香粉的解药,你治好了太子妃,你肯定有!快给本宫!本宫中毒了,难道你没看到么?!”
凤幼安掀起白瓷的茶杯盖,轻轻吹着烫茶,清透碧绿的叶子,在水中舒展开来,如野兽的脚爪。
她声音轻柔,却蕴含着让人不寒而栗的惊悚:“宁妃娘娘说什么呢,您不是坚称太子妃中毒是喝了我的安胎药,而非用了宁氏香粉么?既如此,你怕什么,你不会中毒的。”
宁妃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了:“魔鬼!凤幼安,你就是个魔鬼!”
都什么时候了。
不给她解药,还故意用她的话,刺激报复她!
凤幼安一阵愉快的轻笑。
那笑声,传入宁妃的耳朵里,仿佛魔鬼对濒死猎物地精神折磨,令她越发恐惧绝望。
宁妃捂住了耳朵,可那笑声,却无孔不入,宛如地钻入了她的脑海中:“别笑了,求你……把解药给我吧,呜呜——”
这位高高在上的娘娘,最后一缕自尊也被撕碎了,她崩溃大哭,“宁氏香粉有剧毒,宁氏香粉有剧毒,行了吧?呜呜呜……”
宁妃没有得到回应。
凤幼安还不愿意把解药给她?
为什么周围这么安静?
哦,是了,一定是她还没让凤幼安满意!
她伸出右手,“啪”得一声,狠狠扇了自己一个巴掌:“是我嘴贱,不该一进门就冤枉你,我信口胡诌的,太子妃中毒,不是你开的安胎药有问题,而是宁氏香粉有剧毒,是宁家利欲熏心,是我把有毒的香粉,献给了太子妃,我有罪……”
左边一巴掌,右边一巴掌。
一边哭,一边打,一边忏悔。
这么卑微地乞求,只是为了一支铅中毒的解药。
可周围,依然安静着,死一般地寂静。
宁妃终于发现了异样。
她缓缓地抬起那张被她自己扇肿的脸,发现坐着的凤幼安、太子,站着的几个神枢卫,跪着的孟有、宁靖侯夫人,全部都看向了正厅大门口的方向。
宁妃的脖子像坏掉的木偶一样,一点一点地,也转向了正厅大门的方向。
她看到了一个盛怒的明黄身影——一袭龙袍的泰和帝,暗金色的龙纹长袍,袖口是黑色,他一张俊脸黑黢黢的,眸子狭长,里面有幽冥厉火在燃烧,燎原了一整个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