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束白扶着门,没让自己倒下去。
从得知余静岚去世之后,他心里只剩下一口气在吊着,现在连那口气也散了,只觉得整个世界在他面前分崩离析,周围嘈杂的声音如潮水般褪去,尖锐的蝉鸣仿佛要刺破耳膜,就连空气也越来越稀薄。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转身离去,再也没有回头。
从会所大门出去的时候,僵木的大脑重新恢复了清明。
玩玩而已。
原来傅闻笙心里是这么想的啊。
难怪傅闻笙总是对那种事那么热衷,因为他只有那方面让他满意。
他确实穿得很土,确实上不来台面,所以傅闻笙从来不带他去见那些圈子里的朋友。
他不让傅闻笙喝酒,不让傅闻笙打架,不让傅闻笙在外面跟他亲密
原来这是多管闲事。
傅闻笙觉得他烦,又为什么总是腻在他身边?就为了跟他上床吗?
为了跟他上床,所以不惜在他面前撒娇卖蠢,兢兢业业地扮演着男朋友的角色。
然后哪一天觉得腻了,就会像扔垃圾一样把他扔开。
他怎么会愚蠢地以为傅闻笙真的喜欢他呢?
仔细回想起来,其实傅闻笙从未亲口对他说过喜欢。
他无比珍视的那些温暖,大概只是傅闻笙一时兴起的施舍吧。
从始至终,都不过是他在自作多情而已。
何必这么麻烦呢?
那天晚上在段志刚那里,傅闻笙完全可以把钱砸他脸上,直接说想睡他。
他又不会拒绝。
因为他没有别的选择。
为什么非要大费周章地假装跟他谈恋爱?
是因为看他犯蠢更有趣吗?
他的确愚蠢得无可救药,蠢到把傅闻笙列入了自己的人生规划,蠢到把他当成和余静岚差不多重要的人。
在余静岚的身体状态恶化之前,他其实很认真地考虑过慢慢向余静岚坦白,考虑过让傅闻笙得到余静岚的认可。
他甚至想和傅闻笙一起生活一辈子,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一起面对。
余束白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火山爆发的时候,雪原会被烤成一片焦土,没有生物能在那种温度下存活下来。
而他居然不知死活地贪恋岩浆的温暖。
他沿着陌生的街道摇摇晃晃地往前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起了大雨。
雨水模糊了他的视线,只能看到偶尔有一道闪电劈下来,天空隐隐发紫。
水滴顺着他的发梢往下淌,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