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不能耽误行程呀。”项梁看项籍黑着一张脸,拍拍他的肩膀,“要不你先带队走,小安和我一起,等他病好了,再追你们去?”
项籍不说话,明显是不同意。
项梁本想继续劝项籍听自己的话,被放在使了个眼色叫到一边去。
范增:“我刚刚去看了,安晟那个样子最好是静养,不要奔波。不然就让他在这儿养着吧。”
听到这儿,项梁不同意,太耽误时间了。
范增又说:“将军先带军攻彭城,陈胜的部下秦嘉立了景驹为楚王,一定要灭他。等到安晟好了之后,让小项将军去攻襄城,兵分两路,一举两得,到时再汇合。”
项梁觉得这个主意也不错,去跟项籍说了。项籍听能让安晟养好伤再走,也没什么异议。
两日后,项梁带领大部队启程北上攻彭城秦嘉景驹军,项籍带领自己的人马仍停留在当地,等待安晟病情好转。
一周后,安晟终于基本好净,项籍本想在停留几日,但在安晟的催促下还是起兵前往襄城,虞姬仍旧挂在队伍最末,原本豪华的马车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奔波,内部的装饰已经破败不堪,连车轱辘也是一走吱咛吱咛响。
一病多日,很多士兵见到安晟都主动问他好些没,安晟统统笑着回答好多了,多谢大家关心。将士们心里也都松了一口气,将军总算又开始和军师形影不离了,总算不是一到休息时间就跑到队伍最末找女人去了。
赶了半天路,项籍下令原地休息,张良还在和安晟说着襄城的具体情况。
襄城不大,但是壁守森严,听闻县令清廉,民众齐心,对秦朝没有什么怨恨情节,所以应该是快硬骨头。
项籍闲着无聊,也跑过来听,龙且和项庄也都过来看看两个军师有什么办法。
这时,一只小手搭在项籍肩上,项籍回头,看到了虞姬委委屈屈的眼神。
“将军好久不来看奴家,奴家给你做了些点心……”
项籍把虞姬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拿下来了放在自己手里,然后站起来,牵着她往一边走去。
虞姬大喜,以为项籍要和他一起散散步,没想到项籍把她交到了大一手里。
“王山,把夫人带回去,顺便把点心带回来。”
大一立马立正:“保证完成任务!”然后对虞姬一伸手,“请。”
虞姬看了眼项籍,但是项籍没有改变心意:“襄城不好打,将军要和军师好好商量,你不要给将军惹事。”
虞姬无奈,只好欠欠身:“是。”然后被大一送回队伍最末,做的点心还都被拿走了。
安晟看着项籍那边的情况,嘴角勾起一抹微笑,然后回头过来继续和张良讨论战策。
大一把所有的点心都交给了安晟,安晟也没问项籍吃不吃,直接还给大一:“去找大二大三,你们三十个人一人一口分了吃。”
大一很开心:“谢谢军师!”就跑去找人了,看得其他的士兵很是羡慕――自己怎么就不是军师的手下呢?
经过三五天行进,襄城出现在众人面前,安晟让人盯着襄城守卫换岗时间,自己用一天时间带了几个人绕着外围走了一圈回来,第一个想法就是――襄城真的很小;第二个想法是――壁守真的很森严;第三个想法是――我们能不能不打了。
张良表示反对:“大将军的军令不好违抗。”
安晟只是随便想想,倒不把攻下襄城是项梁的命令这一事实放在心上,他只是单纯感觉如果没有攻下来的话,心里不舒服,就像是一碗白花花的大米饭正中间趴了一只虫子。
项籍安顿好士兵,过来问:“安晟,从哪儿打?”
“襄城这么小,打哪儿都一样。”安晟摸摸下巴,看向树林掩映下的襄城,“还是把握战机吧。”
“那安兄认为何时攻城?”张良问道。
“今晚。”安晟沉着。
其实说是晚上,安晟认为真正好的时机也应该是半夜一两点守卫换岗的时候,前一班守卫很想睡,后一班守卫还没醒,成功率可能大。
估计着到了一点半左右,安晟捏了捏身边项籍的手,项籍会意,悄无声息地一挥手,身后的楚军士兵像是黑夜中的豹子无声地前往襄城,直到飞爪“叮――”一声钩上城墙,上边的守卫才发现有人攻城。
火把马上被点起,整个襄城城墙上一片光明,很多火把燃烧着被扔到攻城的楚军将士身上。士兵们虽然穿着铠甲,但是关节部位还是布料□□在外,很容易被点燃,从半空中摔了下去,但马上又有士兵顺着绳子向城墙上爬,前仆后继。
安晟站在树林的边缘,看着不远处带领军士们作战的项籍,像一个无畏的战神,脸庞被火光照亮。
“军师怎不上前作战?”虞姬的声音在安晟身边响起。
安晟这才看到虞姬站在自己旁边,轻笑一声,没有理会她:“大三,此处危险,送夫人回马车。”
“是。”大三听命,“夫人,请。”
虞姬看着安晟笑了一下:“将军当军师是兄弟,没想到兄弟在危难时也不出手相救,不过如此。”
大一气恼,上前一步扬手准备打下,被安晟拦住。
“大三,还不走?!”
“还请夫人不要为难在下。”大三冲着虞姬微微低头,眼睛却不是看地,而是看向旁边的树干。
“哼!”虞姬没有再说些什么,一甩袖子,往树林深处的安全地方走去。
第28章 进攻襄城
第一波攻势在黎明来临时被项籍自己终止了,项籍有些狼狈地带着攻城的士兵返回树林中,士兵们的身上都或大或小地被火烧出来了几个洞,也有不少人脸上被熏黑或被烧伤。
项籍沉默不语地坐在安晟旁边,树林里一片寂静。
安晟偷瞄了项籍一眼,看不出来情绪,招手让大二附身过来。
“军师。”
“你们原来这样过吗?”安晟小小声。
“有过打了三天才打下来的情况。”大二也小声回答。
安晟点点头,挥挥手让大二站回去了,心里有了点底。张良跑来把安晟叫到一边:“安兄,将军可有说些什么?”
“没啊,怎么?”
“之前安兄与良共议云襄城壁垒森严难以攻破,是否将军因此心中稍有胆怯,所以才……”张良一边说一遍偷着看项籍那边的动静。
安晟一挑眉,自己倒没想到这一点,连忙冲张良比了个“嘘”的手势,自己回到项籍身边。
项籍沉默了半天,安晟本来正在斟酌着怎么开口,被项籍猛地站起来吓了一跳。
项籍一掌劈开旁边一棵一尺粗的大树:“儿郎们,随将军再战!”说完抓起方天画戟就冲了出去,身后浩浩荡荡地跟了七八百人。
大一红了眼,粗声粗气:“军师!”
安晟无奈点头:“跟我一块走。”安晟的意思是让大家能休息一段时间,但是安晟也明白项籍的意思,自己在休息的同时对方也在休息,所以自己还是去帮他分担一些襄城秦军兵力吧。
安晟带着自己的三十个人跑到了襄城侧门,深吸一口气,大喝一声:“冲啊!”然后一马当先跑到城下,把大二吓了一跳,赶紧跑上去。
“军师,你慢些。”大长腿一迈,几步就追上了安晟,“将军让我们护你安全,可不能出什么事。”
安晟被大二勒住腰,带到城门洞里。
“军师你就在这儿待着,料理一下伤员。”大二撂下一句话,就和大一大三一起抛飞爪,往城上冲。
由于安晟的出其不意,刚开始的确有几个人攀上了城墙,但是出乎意料的是,襄城的侧门上守城军士并不少。经过一阵慌乱之后就组织起了有序的进攻,把楚军打得节节后退,不得已从城墙上撤下来了。
安晟已经看到不少人负伤,觉得自己不应该呆在城墙底下给人添乱,就背着一个体重看起来不是很重的伤员往树林里跑去。好不容易到了树林中已经快要累瘫了,而安晟背上的伤员已经快被吓傻了。安晟一坐到地上,他就赶快从安晟背上翻身下来,也不顾自己腿上的伤。
安晟吓了一跳,赶紧查看伤员的伤,还好没有加重,安晟把他安顿好,然后找了片树叶,放到两瓣嘴唇中间用力一吹,短促而尖利的声音从安晟唇间发出。
这是安晟和自己的队员们约定好的撤退声音,不多时,大一大二大三等人就陆陆续续走到安晟身边,身上过多过少都带了伤。
而城门――还是没能被攻破。
安晟点了一下人数,松了口气:“还好没人死,不然不好交代。”
大三出声:“我们既然跟着军师,就是军师的人,为军师而战,死得值。”
安晟扬扬手:“别这么说,大家都一样。为你们自己才最值。”说完看向襄城的方向,心里有些沉重,感觉――这应该不会是很容易的一战。
事实果真不出安晟所料,四天之后,襄城依旧城门紧锁,没有一丝一毫被攻破或者投降的迹象,树林中楚军将士的尸体多得快要没地方放。
项籍身上也已经有很多道伤口,手下的将士死伤近三分之二,整个队伍的气氛有些低迷。就连项籍也是沉默地坐在一边,休息半个时辰还要继续作战,这次却被安晟拉下来。
四天下来,安晟也是狼狈不堪,外衣都被撕成条条绑在受伤的军士身上了,身上只有里衣。甚至连虞姬也没有例外,把马车里的被褥还有多带的衣服也都贡献了出来,只留一身换洗的。
安晟硬拉着项籍坐下,开始给楚军将士们训话:“你们要攻破襄城,对吗?”
“对。”稀稀拉拉的,一点也没有士气。
安晟突然就发火了:“四天没进去你们就没劲了?!出发的时候信誓坦坦地说为将军而战的雄心壮志哪儿去了?!我手无缚鸡之力,你们呢,一个个从小练功,现在还没败就被打垮了?!”
底下沉默不语。
安晟很长时间没有这么吼过,大脑供氧有些跟不上,眼前发黑,踉跄了一下,身后被一双手扶住,不用看安晟也知道那就是项籍。
“你们叫我一声军师,我得对你们负责。看看你们周围,死去的兄弟有多少,你们就用这样的态度,对得起他们吗?!你们的情呢?义呢?被狗吃了?!”安晟停顿了两秒钟,“自己好好想想!”然后重重坐下,石头硌得屁股疼。
“军师。”有一个低低的声音传来,是大三,“你再问一遍。”
安晟扫视了整整两分钟才重新开口:“你们要攻破襄城,是不是?!”
“是!”气势如虹
“有信心吗?”
“有!”
“听我的吗?”
“听!”
安晟看了一眼项籍,项籍点头默许了安晟的做法。
安晟指挥众人:“去找一棵最大的树,砍倒。”
没有一炷香的时间,一颗一人无法抱拢的大树就被安静地放在安晟面前。
安晟点头:“很好。”然后拉起项籍,耳语,“该你了。”
项籍已经得知了安晟的想法,发号施令:“所有弓箭手分为三组,一组一排,搭箭准备,剩下五十人一组,抬起来,跟将军去攻城!”
用木头撞门,是最后也是最无奈的办法,但是安晟不能再任由自己的兄弟们白白送命,于是和张良讨论之后说服了项籍。
项籍本来不屑于用这种方法,但是安晟带她来到死去战士们安置的地方。还没有时间安葬,他们一个个都躺倒在地上,在呼啸的寒风中一片寂静。
看到这一幕的项籍没有多说什么,但同意了安晟的做法。
不出所料,城墙之上很快就有人往下射箭或是扔火把,受伤的攻门战士立刻被人替换下来,回去包扎,城墙上的楚军也很快就被埋伏在树丛中的楚军弓箭手搞定。
从开始攻城的那天算起,第四天入夜开始采用这个最笨的方法,到第五天三点城门终于被攻破,楚军将士马上一拥而进。
安晟听到很大的声音,马上清醒,站起来就要去看,但是却被返回的项庄一把抱住,不能移动半分。
“小庄?你干嘛?”安晟奇怪,怎么不让自己走。
“哥说不让你过去。”项庄严格遵守项籍的命令,把安晟拖住。
安晟本来没觉得有什么,也就任由项庄拦住自己,没想要必须过去看看。但是大半个时辰过去,听着襄城方向的声音由大逐渐变小,安晟有一种不大好的预感,问项庄:“小鸡为什么不让我去。”
项庄胳膊上有些渗血,正在换布中,听到安晟的问话摇了摇头:“不知道,哥在进城的时候让我回来拦着你,还是无论如何也不让你进去。”
安晟低头思考,片刻后突然抬头,双眼睁大,起身拔腿就往襄城跑,心凉了半截。
“喂!”项庄还没有换好,要去追安晟的时候被地上□□的树根绊了一下,眼睁睁地看着安晟跑远。
跑到襄城城门口,安晟不自觉慢下脚步,迈进门去,入目遍地都是秦军士兵的尸体,还有被砍掉的胳膊和腿。
安晟可以远远地听到声音就在前方,于是顺着城内的道路往前走去,越往前走越心惊。
四点多钟,原本应该是家家户户沉睡的时间,应该是大门紧闭,但是安晟却看到街道两侧的民居大门洞开。本来还报了一丝希望是民风淳朴,但是转念一想,大军压境,每一分每一秒城门都有被攻破的可能性,谁会笨到不关大门。
安晟走到一户人家门口,还没有进门就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儿。安晟忍住涌到喉咙口的呕吐之意,探头看了一眼。初冬的太阳升起得晚,安晟适应了一会儿光线,能模糊看到床上躺着的两个人影,走近一看,应该是一对小姐弟。
安晟伸手过去,摸了摸两个人,触感粘稠,放到鼻子底下一闻,腥甜味儿。
安晟后退一步,又有些失控的扑到床边,开始摇晃床上的人,但是手上的温度已经在渐渐消失。
安晟跌跌撞撞地跑出来,满手都是血,衣服上也沾上了不少,满眼的无助和茫然。明明才让大家热血沸腾起来为兄弟们报仇,一鼓作气冲进襄城,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越往城内走,街道上的尸体就越多,不再是秦兵装扮,而是布衣打扮,男的女的,手里都握着锄头,铲子,甚至是做菜的锅铲,死不瞑目地倒在街道上,简直没有下脚的地方。
安晟每走一步都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无助地用手揉脸像是要打破这个恐怖的梦境,因此,脸上也布满血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