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老爷子去世前后,博仁那么乱,他为了他母亲、为了他父亲的遗愿,年纪轻轻的也去趟了浑水,那真不是闹着玩的,一不小心,就会被那些董事吞得骨头都不剩,他又没有亲爹庇护。”
“哈哈哈我夸张了……好在结果不差。”
程辞安没再说话。
贺堇也不想和他争辩这件事,只稍阖了眼,转回身对向船头,“你离开微度,之后打算去做什么?”
身后久久没有回音。
船身在黯淡的天色里悠悠荡荡。
一阵风起,又刮落许多苍绿的叶片,在水面滑过弧线。
有几片飘进了船篷里,落在座椅边缘。
“我今天本来在搬家……我还有点积蓄,准备出去玩一段时间,不会再跟你们有联系了。”程辞安停了捻檀木珠的手,将手串戴回腕间,“也别指望我会道歉,你又没证据。”
风在岸边打了个旋,又歇止。
程辞安好似疲惫到失了力气,轻声说:“开回去吧,水上凉。”
贺堇默然片刻,按下启动,往来处调转方向。
船很快靠了岸。
贺堇解开救生衣,率先矮身从船篷下迈出。
工作人员跑来系上固定的绳索,又离开。
贺堇回身看向船内。
程辞安正抬起步,“我刚刚说了那么多,你现在明白了?反正我无愧于心。”
他来和贺堇说这些,也是想证明自己坦坦荡荡,没什么不能说的。
他知道自己无比怨忿。
而他先前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解开心结。
甚至,他还顺便帮傅容介捅破了暗恋,也算是件善事。
“是明白了。”贺堇垂下眼睫,轻乜着他,“但那又怎么样。”
随着最后一个字音落了地,毫无征兆的,贺堇猛然提膝将人踹回船里。
船只剧烈晃荡几下,借着力向外飘,又被绳索陡地扯回岸边。
他听到程辞安的痛哼声。
“你算什么东西?”
“你敢找他麻烦?”
贺堇早堆了一肚子怒气,出口时声音都气到发颤。
贺堇蹲下身,伸手扯住猝不及防的程辞安的衣领,分明的指骨抓得用力,“你还说了解他?我明白告诉你,你既不了解他,也不了解我……是以为我没脾气,还是和傅容介做了太久朋友,就忘了他对别人是什么样子?”
傅容介如果不是报复心重,原文里的贺俞一家怎么会惨到那种地步。
明明程辞安刚刚还说傅容介不算个好人,转眼就忘了么?
还是因为傅容介待朋友太和善,让他以为自己就能逃过?
看程辞安怔忪,贺堇将人丢回去,“还有,最后纠正你一点——”
“你不是讨厌他,你是讨厌懦弱无能的你自己。”
厌恶不顺的、不可更改的命运,但又无能为力,仿佛只有把责任推到其他人头上,才能让自己好受一点。
贺堇说完就走,没给程辞安回应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