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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红着眼看了他一会,情绪终于达到失控的边缘,忍无可忍地冲过去给了他一巴掌,扇得他一个踉跄,“你杀人了!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不要轻易动手!这下麻烦了,你知不知道你杀的是谁!市政府高官的儿子被你弄死了,你以为你在陆地还有生存的机会吗!你为什么就是听不进我说的话!!”我喊得声嘶力竭,身体里好像有一团纠结的沸火在燃烧,“你不是正好要回深海嘛,你先回去,你只能回去了啊!”

除了让游息回深海,我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那么多人的有目共睹,就算是郑幼伦也不会有办法了。

☆、第四十二幕

我的喉咙涌上来一阵控制不住的哽咽,

碧空下的大海波澜壮阔,隐隐海浪声悠扬拂过来横亘在我和游息沉默的对望里。

我的错,是我没有正确给游息引导人与人之间所必须具有的相关常识。发生今天这种事我有绝大部分不可推脱的责任。游息的偏激是与生俱来的,尤其是在这种敏感时期,我明明知道这一点的!

“走!”我的目光甚至比他的要冰冷上几分。我没心情跟他解释那么多了,在心里默默掐算着时间,祈祷在我把游息弄回深海之前警察千万不要找到这里来。

“求你,游息,回去吧!”我软下口气来求他。

游息很明显并不认为他杀了夏孔锡是一件错事,他那张脸臭得分明就是在怪我“不分青红皂白”骂他一通,还甩了他一耳光。

我见他不为所动,又恼又急,怒道:“我让你回去啊!”

“你就这么急着让我走吗?”他忽然皱眉吼起来。

我毫不犹豫道:“是啊!你最好永远都别回来了!”

游息眉间一松,他面无表情地看了我一眼,向前跑了两步纵身跃进水里,暗蓝色的光影在我的眼瞳里一闪而过。

他在远处冒出水,我怕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他,嗓子涌着干哑苦涩。我们没有再说一句话,游息重新跃入海平面下,颜色瑰丽的鱼尾在金灿灿的阳光下扬起了一道闪亮的水线。

我追着游息消失的方向下意识地走了几步。

当我意识到游息走了,整片海滩只剩下我一个人的时候,才发现我的心脏鼓动得几乎要爆炸了。

海水漫过我的腰腹,冷得让我不由得发抖起来。阳光下的海面特别美,在我眸子里闪成一片。过了很久,我浸泡在彻骨冰凉的海水里终于情绪崩溃。

“游息――!!”

我克制不住的悲伤疯狂上涌,张开嘴大哭,痛苦地弯下腰在海水里哽咽。

游息这一走大概就再也见不到了吧……明明我们只剩下三十年的时间了,我一点都不想因为这种而使我离开他一分一秒。我不是圣人,我没有办法泯灭心底的自私!

我错了!

我错了!

这一刻我丧失了理智,我脑中有一种冲动,我什么都不想管了,将所有责任抛到身后,只想把游息找回来。哪怕从此浪迹天涯也好,我只想跟他在一起。

我茫然地看着平静的海面,心里堵得一堆说不出的难受。我小声喃喃着游息的名字,继而绝望地叫喊:“游息――带我走――别丢下我一个人――!”

“你别走――!”眼泪模糊了我整个世界,我不断想要追着那个方向泅过去,海水漫过我的胸膛使我呼吸艰难起来。

我哭喊着,忽然脚下一崴,整个人扑进海里,冰冷的水灌进我的口鼻,窒息感涌上来。我沉进水里,错愕而清清楚楚得看到游息就在我不远处抱着手臂看过来,见我跌进水里他终于快速游过来,一把将我托起。

“我没走。”他轻轻说。

我没有任何惊喜感,只是抱着他悲怆地大哭,嚎啕到嗓子沙哑。

等我发泄够了,才抽噎着松开游息,脸上明明还全是眼泪却面无表情说:“好了,你可以走了。”

我简直觉得我就是个神经病!

“你又要赶我走!”游息怒不可遏。

回过神来那些被我抛弃的种种将我的冲动吞噬干净,我认真地捧着他的脸庞说:“听着,我没时间跟你解释某些事情。你必须走,而且你不是也要回深海嘛,我现在眼睛也好了,你可以放心地走了吧。我能保护好我自己。”

就算我保护不了自己,警察也能的吧――我大概要进监狱了,也好,吃牢饭的同时还能保证人身安全。

游息不知道我脑子在想什么,他说:“我很快就回来,小光,你等我。”

你再也别回来了!这种话我再也说不出口了,我不能想象接下来没有游息的余生。

“要悄悄的,悄悄的回来,悄悄的你懂吗?”我说,“别直接回家,上了岸先去找郑幼伦。”

游息刹那色变,揽着我后腰的手臂倏然收紧了一下,他蹙眉道:“我跟你说的你都没往心里去吗?在我回来之前你必须离他远点!离任何人都远点!”

“好好好,我知道了知道了。”我没心情再去反驳游息,低下头深深吻了他片刻,催促道:“你可以走了,回来后保证让你看到我好好的。”

“嗯,记得给我的向日葵浇水。”游息放下我的身体,将我后背湿透了的兜帽扣到我脑袋上,然后说了一句‘你刚才哭的样子蠢透了’后转身离去。

我看着他游远,一个深呼吸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

我一个人又在海滩静了很久,居然没有警察找过来,最后在太阳快落山时实在是饿得受不了才一边冷得发抖一边回家。

回家的路很长,我也没有乘搭任何交通工具的意思。在路上买了条鸡肉卷啃,脑补回家时的惨烈场面。现在我家一定围满了警察,我只身回去他们一定会认定我包庇罪犯把我带回警局去。好嘛,去就去呗,小时候就三天两头往那里跑。

问题是我怎么脱身,或者说我能不能脱身。这比小时候把人打进医院的情节严重多了!

我只能祈祷夏孔锡没死,不过这几乎不太可能,按照游息的战斗方式,他当时一定是直接捏爆了夏孔锡的心脏……想到这里我就一阵毛躁。夏孔锡的老爸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我惨了!包庇罪能判个几年?万一游息回来直接寻到警局去怎么办?然后他大闹警局咬死值班警察,人家再调集武警援兵,他寡不敌众被擒住……然后又发现他是条人鱼,被抓去解剖……

我被自己吓得一个寒颤,清醒了。

哦!对了对了!在这个凡事讲究证据的年代……我只能赖账不承认了!

打死都不承认!

打定主意后我战战兢兢地往家里走。

一切都按照我脑补中的发展,我们家门口的确围了一堆警察和无关人群。

孟北音被围在中间问东问西,许久不见的林森也在,他护在孟北音周围帮他抵挡那些“凶残”的警察,偶尔会回答一些问题。中午的时候孟北音就被吓了个惨,这是他第二次看到游息杀人了。

我一出现众人的焦点立刻聚集到我身上来。

我很想知道孟北音和林森和警察说了什么,见我过来几名警服威武的警察立刻迎了上来。我只看着错愕的孟北音和林森。

林森抿着唇小心地冲我摇了摇头,示意他什么都没有透露。我不知道我之前在膈应什么,他们所了解游息的一切信息都是我胡诌的,就算是说了也没关系。现在看到林森他们够仗义,却还是松了口气。

如果他们把我胡诌的那些信息全告诉了警察,我估计我会和他们断交!这确实有点不理智。

“郑寒光先生。”一手持纸笔的警察定定看着我,“请问在今天中午十二点十分至下午五点四十分这段时间你去了哪里?做了什么?据案发现场的目击证人所述,当时是你将犯罪嫌疑人带离案发现场,请问嫌疑人现在在什么地方?案情严重,希望你配合。”

我脸上的难过并不是装出来的,我甚至都没咒过夏孔锡夭寿,“他在哪里我不知道。”我疲惫且无力的看着正义化身的警察叔叔,指了指嘴角在路上我自己弄出来的淤青,缓缓道:“我本来想拉着他去自首的,可是他把我打晕了,逃了。一下午我都在巷子里昏迷。”

“有证人证明你的言辞吗?”警察低头刷刷在记录什么。

我摇了摇头,“如果有证人,我会昏迷这么久吗?”

录音笔开着,几名警察神色淡定的对望一眼,说:“郑寒光先生,可能需要你和我们走一趟了。”

我就知道是这样。

“好,没问题。”我淡然回答。反正到了警局无非就是“你和被害人什么关系、你和犯罪嫌疑人什么关系”以及旁敲侧击犯罪嫌疑人的杀人动机之类的问题。人不是我杀的,我死不承认应该问题不大,虽然很冒险,但是我说杀人犯现在在深海也没有人会信呐。

横竖都是死,晚死一会是一会!

何况我还有个够结实的后盾,我的哥哥郑幼伦,如果我被定罪,他会把我保出来的。

我意识到我近来的确是太依赖郑幼伦了。

这个习惯很危险。

我提出上楼换身干净衣物的要求被警察蜀黍拒绝了,不由当街怒道:“就算人是我杀的你们也没有权利对我这么苛刻!你们不知道现在天气很冷么!我现在浑身都湿透了,冻死了!”

他们漠然地看着我,我立刻愣住了,意识到我话里的漏洞。

我身上的水是哪来的……一身的咸腥味,不用闻都知道是海水……

我收了声,暗暗咬紧了牙齿,恨自己偏偏把这一身的水给忘记了。

“现在可以跟我们走了吗?”

“是的,警官。”我耷拉着脑袋,湿漉漉的兜帽扣在我头上,让我很赞同游息的话,我真的蠢透了!

我跟目光担心的孟北音和林森挥挥手,不知道是第几次上了警车,驶向一个我曾经异常熟悉的方向。

警局里夏孔锡的姐姐和妈妈在哭天抢地,她姐姐一头长发乱蓬蓬披在肩上,哭得跟个女鬼似的,还以为是我杀了他弟弟,鬼吼着扑过来就要挠我的脸。

我完全是出于本能飞起一脚将她踹开,踹完就后悔了。

高官的家属,这群小警察自然很紧张,看我一出手立刻就咋呼起来了。

我大吼:“人又不是我杀的!信不信我告你们侵犯人权啊!”

只有那个几个带我过来的警察荣辱不惊,似乎也没把夏孔锡的妈妈和姐姐放在眼里,对她们说话也异常官方,甚至出口警告夏孔锡姐姐不能控制情绪就请离开这里。

我心说好一条不畏权贵的国家忠犬,然后就被这条忠犬一巴掌打进了男监,先关起来,等会审我。

里面还关着三个刚嗑完药的摇滚青年。

☆、第四十三幕

一份脱氧核糖核酸检验分析报告轻轻叠放在郑幼伦正在处理的文件上面,他俊美的脸上横亘着清雪般的冷冽,犹如年轻的死神。

“这份dna报告的针对人物是寒光。”郑幼影一身职业正装,踩着十几公分的高跟鞋站在旁边,嚼着泡泡糖说。

“我已经看过了。”郑幼伦说着随手将报告拂开。

“我觉得你应该再看一遍。”郑幼影耸耸肩用一贯顽皮的口气道,顺便吹了个巨大的泡泡,结果被郑幼伦扔了一支笔给戳爆了。

郑幼伦的长眉忽然皱在一起,声音里有着隐隐的怒火:“这份报告是谁做的?”

“当然是ackeran。”郑幼影七手八脚地把粘在脸上的泡泡糖撕下来。

“把他给我叫来。”

“我就知道你要找他,所以早带来了。”说着郑幼影踢着高跟鞋跑过去将办公室的门打开,一个俄罗斯血统的亚特血裔正侯在门外,郑幼影将他拉进来。

“七个小时前,一份证明寒光的血统只是复制乔薇尼的报告也是你交给我的。”郑幼伦神情冷漠地注视着ackeran,将报告甩到他脚边,用俄语怒斥他:“现在是怎么回事?无限接近初代种的一套基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种基因碱基排列顺序意味着什么!”

“是的老板,我从郑寒光先生身体抽取的血样将异血分离后检验结果的确和乔薇尼的一模一样。但是您是否还记得几天前您曾经给他输过其他的血浆?现在产生了点变化,完全是出于好奇,我重新分析了一遍,结果得出这样的事实。”ackeran望着他的眼睛用流利的俄语缓缓道。

“哥哥,我也去看了,变得像可乐一样,完全具有初代种的特征。不过我很好奇的是,寒光居然一点变化都没有。”郑幼影在一旁说。

“他的骨骼在制造新血,那些外来血浆会被洗干净。”郑幼伦忧愁染面,十指交叉放在唇间,“现在几点了?郑幼影你去把寒光接回来,我们弟弟的,只有我们可以扁!你派人去和夏铭庭交涉,他愿意私了那就私了,多少钱都赔。”

“人家可是死了儿子,是钱能赔的吗?”郑幼影哈哈大笑,“哥哥,你太紧张了,人又不是寒光杀的。只要寒光不承认他包庇游息,警察也没办法。”

“我要的,是恢复游息在陆地上的自由!”郑幼伦压低声线,冷冷地盯着郑幼影,“夏铭庭要是不愿意私了,就只能来硬的了。”

郑幼影认真道:“哥哥,你做事要是太嚣张寒光会起疑的。而且我有种不好的预感,一晚上都没看到游息,他该不会是……回深海了吧?”

郑幼伦蹙眉道:“……寒光被关在警局,游息会无动无衷么?按照他的性格,他应该把警局都拆了才对。”

“但是现在风平浪静哦。”郑幼影嬉笑起来。

“那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把寒光接回来问清楚!”郑幼伦抄起笔筒往自己妹妹的脑袋上砸去,郑幼影哈哈一笑闪身躲过。

“副总,您的电话。”外间女秘书拿着郑幼影的电话站在门外。

“哦,拿过来给我。”她勾勾手指,接过电话放在耳边,静默了片刻然后抓狂的尖叫:“你们这帮废物――!!!!!!!!!!!”

“……”郑幼伦一脸惊悚地看着她。

“把他给我控制住!不能伤害他,也不准任何人把他带走!我马上就过去!”她对着手机乱喊一气,似乎是受了不小的刺激,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发疯状态,捏着电话泪目望着郑幼伦崩溃地大吼:“哥哥!你这个坑爹的货!你不是说药剂无效么!”

“发生什么事了?”郑幼伦蹙眉冷冷道。

“寒光暴走啦!我去把他逮回来!”说完郑幼影哭天抢地把手机朝郑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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