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晏朝她伸出手,怀真不动声色地躲开了,皱眉道:“有话就说。”
“我过几天要回去了,”崔晏依依不舍道:“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机会再来洛阳。”
怀真心里暗自盘算,这时间对不上呀,前世庆阳王病危,崔晏才急急赶了回去,若按那个时间算,还有三个月。
“为什么这么急?”她不解地问。
她知道庆阳王最终会举起反卫大旗的,崔晏也不例外。结合之前元嘉那句隐晦的问话,让她顿时不寒而栗。
崔晏神色复杂,道:“进来说。”
怀真跟着他走了进去,屏风前的梨花木矮几上设好了玉壶清酒,心中陡然激动起来,面上却不露声色,跟着他走过去落座。
“家父军旅出身,落下一身伤病,近来常会发作,母亲不放心,所以招我回去。”他牵袖执壶,翻开玉盏道:“今日难得进宫见你一面,仅以薄酒一杯,一来为你贺寿,二来为我践行。”
第19章 .人心皇帝和皇后先后离开后,殿中众人……
面对这番话,前世的怀真该作何反应?痛苦、迷茫、忐忑、哀伤、不舍?
那个时候,崔晏可是她黑暗绝望的处境中唯一的光,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死也不愿放手。而且她是真的爱他。
不过等到她历经世事浮沉,变得成熟理智后,才赫然明白,那所谓的爱是盲目轻率和不纯粹的。
她为了学画追着他缠着他,费了不少力气,这经历在她短暂的生平中是罕见的,因为她甚少为了得到什么东西这样大费周折。
她对他的画功佩服得五体投地,也将他的谆谆教诲牢记于心。微妙的感情起于日常的耳鬓厮磨间,那是新奇而刺激的感受。
他在觥筹交错衣香鬓影的宴会上寻找小刺猬般独坐一隅的她,耐心而温柔的逗她开心。
他登临门庭冷落的春和宫,为她过十四岁的生辰。
他将她的画作向友人们展示,并大加赞赏,大大满足了她的虚荣心。
宫中所有人都围着抱善转,只有他会想起她、在乎她,时刻把她放在心里。
“你想做一只金丝雀,任人欺凌,终生圈禁在九重宫阙中,还是做一只展翅高飞的雄鹰,跟我去北方,看辽阔的天地和万里河山?”
在一次与抱善的争执中落于下风后,他赶来安慰她,并且问出了这句直击灵魂的话。
怀真几乎想也没想便答应跟他走。
为什么不呢?这宫里有什么值得留恋?她不想再看帝后一家亲,也受够了冷嘲热讽的眼神,和背后的指指点点。
……
忆起往事,怀真总算找到了一点儿感觉,这才做出故人该有的样子,向他致以同情和问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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