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齐王在温德殿称制,下达的第一道诏书便是废黜皇后,将其十条罪状公诸于世,并褫夺抱善封号,将她除去宗籍贬为庶民。
新帝做的第二件事是尊奉生母张娙娥为太后,在先帝灵位旁设祭。
听到这些的时候,怀真正在长信宫安慰哭成泪人的李晄。
他因未能见父皇最后一面哀哭不止,又因遗诏中的封赐而感动得涕泪横流。
“要是知道父皇驾崩了我才能封王,我宁可永远不封王……”他抽抽噎噎道,“怀真,你怎地不伤心?父皇给你的恩赐,在、在历朝公主中都算罕见。”
怀真叹道:“百善孝为先,论心不论迹,论迹贫家无孝道。”
“你……”李晄擤了把鼻子,若有所悟,哽咽道:“你、你这是质疑我的孝心?”
怀真抚着孝衣上的褶皱,摇头道:“你这样想,定是心里有鬼。”
李晄无心和她打闹,收拾好情绪后,见她依旧眉头微蹙,心事重重的样子,便过来问道:“你将是大卫最富有的公主,还愁什么?”
怀真望向窗外漆黑的天幕,喃喃道:“我在愁父皇赐我的钱财和土地我有没有命消受。”
李晄见她并非玩笑,一时间也紧张了起来,挨着她坐下小声问道:“何出此言?”
怀真以手掩面,愁苦万分,“我真心希望三皇兄能坐稳帝位,他向来宽仁,定会善待我们。可是、可是他身边群狼环伺,第一步棋就走错了,后面会怎样我不敢想。”
李晄被她的惊恐感染到了,心里也害怕起来,但还是打起精神,用细瘦的手臂揽住她,轻声安慰道:“往后我们都无父无母,只能相依为命了,只要你不跟我打架,我定会护着你的。就算天塌下来,也有高个顶着,怕什么?”
怀真将就着靠在他单薄的肩上,却感觉到他比她还要茫然无助,她无法从这位小兄长身上汲取到任何力量。
如果谢珺在就好了,她可以同他商量,他一定能给她信心和力量。
“你在想谁啊?”李晄嫌恶地推了她一下。
怀真直起身,白了他一眼道:“我在想你的肩膀硬得像石头,”她抚了抚脸颊道:“硌地我脸疼。”
李晄懊恼地站起身,跺着脚道:“你肯定在想男人,那个眼神骗不了我。真是女生外向,气死我……气死本王了。父皇尸骨未寒,你就不能多陪我几年?”
怀真有点心虚,更多地是诧异,她也就稍微想了一丢丢,怎么就能被人看出来?
“我……有那么明显吗?”
“当然了,我听说再凶的女人,想情郎的时候都是眼波流转温柔似水,你刚才就是那样。”他气呼呼道。
“我……没有吧?”怀真很少和人争吵时占下风,还有点不适应。
“趁早断了念头吧,”李晄道:“国丧、国丧知道吗,傻瓜,这两年你就乖乖守孝吧,让你的情郎耐住性子等……欸,我差点忘了,你的情郎都跟抱善睡过了,脏死了,不能要……啊,你找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