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到宛城一路过了十五驿,怀真心里算了一下,约摸四百多里,其实也不算远,若想回去,快马加鞭也就几天的路程。
与这边比起来,京中算是清净了。
自打怀真入住新府后,几乎整日里门庭若市车水马龙,当地望族及富商巨贾纷纷前来拜访。
她这时才发现,公主与长公主虽然只差一个字,但在外人眼中却是迥然不同。
因为一个‘长’字,她的地位好似拔高了不少,因此也不得不做出与身份相称的仪态和举动,再不能像昔日般无拘无束率性随意。
晚膳后,她正伏在美人榻上由董飞銮领着两名小婢女捶背捏腰。
“问问康隆,明日还有多少宾客要见?”她有气无力道:“一天下来,坐地我都快僵了,这比跑马弯弓还要累。”
康隆是公主府舍人,即吴郡郡守宋淮的侄子。
数月前去府上应试,怀真考察了一番,觉得此人颇有才能,便派遣他去南阳管理封地事宜及田宅仆婢等。
原本只是考验,未曾想他处理起各项事务皆有条不紊,且八面玲珑长袖善舞,就连随行属官也赞不绝口。
怀真料想若江南战事起,洛阳必不宜久居。
李晄虽有意保她,可一旦战乱起,韩王派系自然也有角逐皇位的野心,她根基尚浅,若留下必成累赘,少不得要为将来做打算。
一切比她预料地要快,她本以为会是燕王先宣战,没想到皇帝看似沉稳持重,兄弟相争上却是如此毛躁,竟不顾天下人的议论率先发难。
“实在吃不消的话,就先闭门谢客几天,何必把自己累成这样?”董飞銮不解道。
“要善始善终,岂能半途而废?”怀真闭眼叹道:“我初来乍到,一开始只想留个礼贤下士虚怀若谷的美名,怎么着也没想到竟会日日宾客盈门。”
“开玩笑,你以为南阳是穷乡僻壤,接待三两天就完了?”董飞銮无奈道。
“算我见识短浅,以为天下间当属洛阳最为繁华,其他地方都是穷乡僻壤。”怀真长吁短叹道:“如今遭报应了。看来,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等熬过这几天,咱们就去周边游历吧!”
董飞銮听到这话顿时来了精神,极力赞成道:“是该如此。”
“若楚家令在的话,尚可帮忙应承,您就不用事必躬亲了。”想起留守在洛阳的楚涟,她忍不住感慨。
“那不一样,”怀真道:“很多人都有功名在身,或是威名赫赫的致仕官员,或是德高望重的大儒乡贤,指名要见我,哪躲得开?楚家令就算在,也爱莫能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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