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顺势咬住了那只手,用尽全身力气,在他手背上硬生生咬下了一块肉。
崔晏哀嚎着一把将她推下了马背,当他意识到盛怒之下竟将挡箭牌给丢掉时,已经来不及了。
敌军嘶吼着冲了过来,他无暇多想,急忙打马奔逃。
怀真摔得头晕目眩,马蹄声如惊雷般在耳畔炸响,她想要奋力爬起身却不能,好在有一队敌军切断了她身后的路,这才让她免于遭受崔家铁蹄践踏。
可她心中一片死寂,再也泛不起半点涟漪。他既然不愿露面,她也不想再看到他了。
有人驱马过来,在她身侧停了下来。
“殿下,您没事吧?”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她跳下马背,手脚麻利地割断了怀真腕上密密匝匝的绳索,“您不用再嫁给崔晏了,陛下驾崩了,娘娘也已殉国,如今的洛阳早变成了雍伯余和燕王的战场。”
那女子正想给她披上一件衣衫时,她却突然一跃而起,抢过马朝着相反的方向疾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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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真此刻不想看到任何人,无论陌生人还是故人。
耳畔嗡嗡作响,似乎什么也听不到了。
泪眼朦胧中面前只有滚滚烟尘,嘴里满是血腥味。
红日当头,她虽衣衫破裂却并不会冷。
反倒浑身都因为愤怒、耻辱和委屈变得燥热不堪。
她想着一定要亲手杀了他,才能雪今日之耻。她要自己砍下他的头,才能彻底化解心中的悲愤。
她从未像这一刻般,如此强烈的厌弃自己痛恨自己,她也恨那些摆布她命运的人,可是他们却已经死了。
她千里迢迢奔赴至此,想见的人没有来,想保卫的家也彻底沦陷了。
她不知道皇帝和崔晏究竟谁骗了谁,她只知道自己成了可以名载史册的笑话。
当日离京时皇帝说只要她启程,崔氏便会派出两路大军,一路支援崤函,一路拱卫京师。
恐怕他到死都不敢想象,他所依赖的外援,在荒野上被一群杂牌军吓得屁滚尿流。
直到日上中天,她终于跑累了,心中的激愤躁郁也渐渐平息下来。
她看到不远处有一条河流横在眼前,河岸边生着低矮的灌木,其间遍布着丑陋杂乱的怪石。
她想着得过去饮马,她也该洗把脸冷静一下,好好考虑下一步怎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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