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们在高奴城外的河边重逢后,怀真内心就慢慢习惯了他不修边幅落拓不羁的样貌,也做好了他将来会变成个糙汉子的心理准备。
“看我还用得着偷着吗?”他乐不可支,小心翼翼地将她的脸扳过来,压抑着低笑道:“你早就把我从上到下看光了。”
她只得调匀呼吸,别了他一眼,嗔道:“没皮没脸的。”
他笑得颇为自得,往后靠在车壁上,双手抱肩含情脉脉地瞧着她。
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也不过如此了吧!
她这幅样子实在有趣,他看得津津有味。
怀真只得稍微将头转过去一点,隔着薄幔欣赏窗外的风景。
最终她实在挺不住了,回头拱手道:“求你了,挪一挪眼睛吧!”
他自是不依,理直气壮道:“我上车不就是为了多看看你吗?”
怀真无话可说,只得怒目瞪着他。
他并不避让,反倒眉开眼笑地迎视着,“路途漫漫,你要一直瞪下去?”
她吁了口气,垂下头轻轻踢了踢他的脚。
他忍俊不禁道:“泱泱,你如今也太温柔了!”
她意味深长地扫了眼帘外,又瞥了他一眼。
谢珺总算明白过来,原来她这半日装模作样,是怕被外人听到了笑话。
他颇为纳罕,凑过来道:“以前你邀我同车时,怎么不顾忌这些?”
“那、那不一样……当时外面是我的人。”她强词夺理。
他含笑瞥了眼帘外,道:“正好呀,此刻外面是我的人。”
“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她渐渐适应了过来,打趣道:“如今你发迹了,我却落魄了。”
“别说这样的丧气话,”他安抚道:“我不会让你落魄的。”
她纳闷地望着他,似是不解其意。
他理了理袍袖,张开手臂道:“你给我抱一下,我就告诉你。”
怀真嘟着嘴巴,小声道:“就算你不说,我也会抱的。”说罢倾身过去抱住了他,是熟悉的感觉,强健有力令人心安。
她的脸庞温软滑腻,不像方才那样烫了,他轻轻挨了挨,柔声道:“泱泱,就算是为了你,我也会匡扶卫室的。我不光得护着你的人,还得护着你的身份、地位和声望,我并无多大野心,只要做你的驸马就心满意足了。”
怀真赫然间好像明白了些什么,胸中忽然一哽,定了定神,紧紧抱着他道:“审时度势,忠于自己就行。我能护住自己的,你别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