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就这点儿出息呀,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大言不惭地道,牵起她出了营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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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口梨花落如雪,河边细草绿如茵。
清风过处,漫天白花簌簌飞舞,拂了一身还满。
水面整整齐齐排列着十余艘大船,仆役们正一趟趟搬运着行李,船夫和水手们往来于跳板上接应。
怀真先与送行的百姓们道别,承诺将来只要平凉有难,她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谢珺从旁附和,表示他们夫妻一心,绝不离弃西北百姓。
这边民风开放,礼教不严,所以百姓们看着他俩手挽手的亲热样子也见怪不怪,一波波地围拢过来祝他们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怀真不太听得懂本地话,幸好有谢珺,一句句译给她听,有时候故意插科打诨,逗得她捧腹大笑,不知不觉便忘了离别之伤。
谢珺送她到栈桥边,随从皆已登船,他却攥着她的手不放。
怀真打起精神,低头望着脚边的落花道:“以往每次都是我为你送行,这回轮到你送我了。”
他不声不响地从袖中拿出一支柳条编成的环,套在了她腕上。
怀真笑道:“哪儿来的?我还以为你要送我一枝梨花。”
他哽咽了一下,语声带着浓浓的鼻音,强颜欢笑道:“哪能呢?我可不想你离开我。”
他说着从腰间解下随身所佩短剑,轻轻放在她掌中,叮嘱道:“泱泱,前路莫测,保护好自己,一路平安!”
怀真如今不再害怕了,坦然握住剑鞘道:“我会的,你也要保重。”
她将短剑插入腰带,握住他的手掌覆在衣襟上,嫣然一笑道:“明春你可得给在我身边,不然谁帮我挠痒?”
谢珺破涕为笑,郑重点头道:“为夫遵命!”
“我得走了,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三郎,保重。”她放脱了他的手,转身走向了跳板。
赵雪柏和菁菁正在接应,三人一起登船而去。
长龙似地船队越行越远,最终变成了水天相接处的小黑点。
谢珺怔怔地坐在栈桥上,低头望着水面打着旋儿的梨花,心想着若他的眼睛没有损伤,也许能看得更远吧!
身后传来噔噔噔的脚步声,一个少年奔过来叉手行礼,问道:“主君,咱们还回高平吗?”
谢珺摇头道:“传令各军,十日后往泥阳集合。”
“是!”少年转身去了。
他是洛阳人,在高平安家不到两年,却不知不觉把那里当成了真正的家。
可是如今他的妻子走了,那个家也就空了,他便不愿再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