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玄风一把将挡在身前的张大人拖到一旁:“被瞎叫,这是我的孙女婿,未来的道门仙人,和你们没关系。”
这话就像是开战信号。
站在他身后的道人们瞬间变成涨潮时的海水,涌到前面。
“你们也太不要脸了,管我们道士叫佛子,不然直接跪下磕头喊佛祖好不好?”
“人家都说了不是不是,你们还死皮烂脸凑上来?欠骂吗?”
“什么是叫佛子啊?天才就是嘛?那不是全天下道士都是佛子?你们怎么不干脆说我们都是和尚呢?”
...
一个个越说越来劲,尤其是看着这群和尚闭口不言,好似自知理亏般没有回嘴,越说越来劲了。
直到他们说的口干舌燥,停下来回口气时,领头的和尚才注视着顾曜,极其和蔼道:“佛子,我等心意,想必佛子是知道的。”
“佛门只求度众生疾苦,从不在意自身如何。”
本来心底还在得意的一众道人,突然感觉好像不对劲。
怎么你说着说着,把你说成受害者,我们变成施压折磨你们的大反派了?
明明上一次,是你们靠着口舌之利,骂我们修的糊涂道,用口舌功夫折磨我等。
一众道人突然有些自闭。
那和尚继续慢慢道:“刚刚有施主说,为何我等不叩拜您,称您为佛祖,其实也未必不可,只是我等知晓,您尚且年幼,若是我等行大礼,恐怕会成为您的负担。”
“若是施主入我佛门,将来得证大道,成就佛陀时,我等自会叩拜。”
“至于施主是不是佛子,我等愿意相信金佛寺不空神僧,也相信施主。”
“当然,我佛门虽说众生平等,愿入佛门者尽皆可入,但也不是什么垃圾都会称为佛子的。”
这和尚说完后,又是带着一众和尚齐齐行礼:“请佛子入院,听我等讲述佛陀宏愿。”
道门这般,安静木讷。
良久之后,阁皂山的安和雅不知觉说了一句:“这群和尚的身体...真的好强壮好棒...”
柳玄风当即清醒了过来:“不成,顾曜一心向道,听你们说什么宏愿,如今,只是来见见你们,让你们赶紧回去。”
和尚抬起身子:“柳施主,佛子尚未及冠,怎么就知道自己走没走错路呢?他在你们道门,可是备受歧视的野茅不是吗?”
“佛门只有僧人,没有上下之卑,请佛子入院,倾听佛法。”
只是一个照面,道士们便已经斗志全消。
顾曜看了看两边,心中暗道,果然佛门口舌厉害,逻辑合理,从头到尾的目标,就是让我进院聆听佛法。
不行,这院子不能去。
当即后退一步道:“多谢大师好意,但贫道真不是佛子,前些日子猎了三只虎妖,如今正要去取,告辞。”
“柳大人乃是我倚重长辈,他的意思,就是贫道的意思,劳烦柳大人了。”
当下脚底抹油,向着后面溜去。
两伙人也不阻拦,看着顾曜消失。
过了片刻,那和尚露出一抹邪魅狂狷的笑容:“柳玄风,顾曜我们佛门要定了,般若寺要,法螺寺要,风帘寺也要,你们留不住的。”
柳玄风眯着眼:“不可能。”
“那就按照老规矩,辩经吧。”
和尚双眼冒光,自信满满:“或者你们选出二十人,与我们打一场。”
柳玄风犹豫不定,这些老规矩,都是佛门占优势。
佛门功法之间有互通之处,若是群体之战,互相加持,占尽了便宜。
“顾曜心中无佛,你们强度他,不会...”他咬着牙,一口咬死这个理由。
和尚毫不在意,看着门口这群人:“他心中无佛,但他可以成佛,至于强度,你怎么知道,我们是扭曲了他,还是让他发现了他?”
红修竹站出道:“你这是诡辩!”
和尚笑道:“是不是自有天师与司首评判,我等今日,只有这一个要求,将顾曜交给我们,让我等与他讲经论佛,说服他入我佛门。”
“不然,就比试一场。”
“当然,看在顾曜曾经是个道士的面上,我们可以让一步,辩经与斗法,一起来,若是你们能赢一项,我们就即刻返回。”
“若是这都不同意,就休怪我等上报陛下,奏你们破坏规矩,引发佛道大战,责罚与你等。”
一群和尚同时点头,自信满满,胜拳在握。
他们都是各大佛寺挑选出来的精英,年纪相仿,修为接近,同时自小就训练辩经,和道门斗法,轻车熟路。
飞龙骑脸,优势在我。
柳玄风一时被架到了火架上,不知如何是好。
正在此时,张清尘走了出来。
“诸位,你们说的很有道理,但贫道觉得不妥。”
“你是什么人?”
“龙虎山,张清尘。”
和尚们缩了下:“少天师有何意思?天师府要破坏规矩?”
天师是个不讲道理,但讲理的人,他们此刻也只能拿着规矩压人。
张清尘笑笑:“众所周知,天师府遵纪守法,贫道是说,与你们的比试,只能决定一件事,那就是是否让顾曜听你们讲经,但他入不入你佛门,不完全由他决定。”
“他还有个师父呢,莫非,你们还想让他再背上弃师的恶名?那恐怕,会同时毁掉他和佛门。”
和尚听到这个,松了口气:“少天师说的是,若是我们赢了,自然由我们先说服他师父,若是他师父不愿意,那自然算了,等到他师父仙逝,再入佛门不迟。”
张清尘笑的很开心:“好,那贫道就代替顾曜答应了。”
柳玄风有些急眼,被张清尘拉住。
关上院门,带着低着头像是被狗日了的猫一般的众人,柳玄风憋不住问道:“少天师,你这什么意思?他们最多把顾曜师父也一起度了便是,这...”
看着张清尘嘴角噙着笑,他突然一拍脑袋:“您是要亲自出手,今夜将他们全部打晕?”
“那也好,您前脚把他们打晕,我们后脚就开始,明早就结束,对了,这里的树长的挺好,应该够你用了。”
张清尘:“...”
“您误会了,一切正常照办,输就输,不用有压力。”
“啊?那怎么行?”
张清尘停下脚:“他们什么都做不了,顾曜可是我的...师弟啊。”
他的声音极轻,柳玄风勉强听清后僵住了。
“师弟...”
他倒吸口凉气:“原来如此,难怪难怪,天师府好福气,老夫服了。”
随即哈哈大笑,扔下后面一群什么都不懂的人,跑去陪孙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