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夏景桐咬牙切齿,忽想起了花十二那张谄媚而虚伪的笑脸,还有那晚记不真切却觉得缠绵旖旎的梦境,忿忿然咒骂了一声:“那个奸商!”
“奸商”花十二对着街道树荫下青衫俊美的男子笑了笑,心里却乱成一团解不开的麻。
男子似有所感,走出树荫,朝花十二走来。斜眉入鬓,张扬而孤傲,通身盛气凌人的气势让周围一切黯然失色,高高在上的姿态凌驾于常人。
这是谁?
花十二登时打了个激灵,觉得这男子与骑在高头大马上出征的五皇子的样貌、气势像了七八分,气魄犹在五皇子之上。心思转了几转,然后作出一副诚恳可欺的老实人模样,急慌慌迎了上去,赔笑着说:“不好意思,实在是不好意思,五皇子出征大家都去送了,耽误到现在,我现在就开门做生意。您里边儿请!dd歇歇脚也是好的!”
推开花町阁的门,花十二迎进了男子。男子随意看了几眼,突然开口:“我来买一幅画”
花十二笑道:“花町阁没有画。”
“花町阁没有画,你有。”
男子不怒而威,斜睨的模样气势逼人,花十二不觉后退了半步,神色越发恭敬谄媚,连连陪笑道:“您怕是来错地方了,花町阁没有画,花十二更没有。”
“是么”,男子话锋一转,忽问:“雪国作乱,夏帝单单指派夏景闻远征,你知道原因吗?”
“这位爷,直呼皇子名讳可是要坐牢的,”花十二擦了擦冷汗,小心翼翼地提醒。
“我问你,你只管回答!”
花十二吓得腿都打颤了,颤声应道:“当今圣上英明神武,草民实在……不敢妄加揣测。”
“是么?”男子哼了一声,花十二的冷汗更是一层接着一层,“小小雪国本不值得放在眼里,可那位挑起战事的渡雪时胆子太大,偏偏又不能一刀了事。渡雪时这个人,说来,和花老板、上君雪颇有渊源,可惜了,卿本佳人,奈何为乱世之贼?”
花十二笑吟吟回道:“谈不上什么渊源,小时候草民有幸与上君雪将军去过同一所私塾,当时渡雪时是私塾先生的幼子,因此有所来往。”握手成拳,掩在衣袖的拳头指骨根根泛出青白,指甲嵌进了血肉犹不自知,即便如此,花十二表面上仍是一副谄笑的嘴脸。
将伤口血淋淋地扒开,若无其事地谈论,花十二恍惚觉得喉间涌出血腥气,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男子不动声色的打量他,似是要找出什么破绽一般,然而不得不承认花十二伪装得太好,男子一无所获,收回打量的目光,又问:“你可知我是谁?”
花十二老实回答:“不知。”
“居然不知道么”,男子叩了叩下巴,突然轻佻一笑,“说起来,公子渡景死了也有十年了。”
花十二蓦然抬头,脸上闪过错愕的神色。
“当年公子渡景死后,学生宣于唯风、明山与其子渡雪时分道扬镳,一方守护一方破坏,雪国自此战乱频发。这次渡雪时妄图将战火波及,我身为公子渡景的旧友,从中拉他儿子一把也算了了当年的遗憾。”
“先生他……”花十二身形不稳,晃了晃几欲倒下,还想再问,却见那男子施施然离去的身影,耳边恍惚有低吟回荡:三千世界花非花,血染尘埃乱浮华;
山中老朽清静地,提灯夜雪映寒鸦。
“渡雪时……无邪……”
乱世浮华,血樱漫天,错乱纷飞的画面萦绕而来,沉浸在樱花飞舞的幻境中,无穷无尽的哀伤、无助、绝望碾压而至,花十二攒紧的拳头松开了,再也站立不住,整个人无力地倒在了地上。他捂住脸,几缕血迹蜿蜒溢出指间,在苍白的肤色下触目惊心。
五皇子夏景闻走了不过月余,朝堂势力便暗潮汹涌,另有几股势力蠢蠢欲动。如今派系分流越加泾渭分明,仿佛被某种不知名的力量牵引着,分离或汇合,最终汇成滔天大浪,掀起一场席卷朝堂与市井的大风暴。
想必太子殿下也身处风口浪尖,蓄势待发,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吧!
花町阁门口的风铃“叮当”几声脆响,花十二撩起了眼皮,不意外看见了上君雪。
花十二的算盘拨得“噼啪”响,抽空问了一句:“有何贵干?”
上君雪一眼便看见他拨动算盘的右手,上面光洁完好不见丝毫伤痕,接着淡漠地开口:“来看你。”
“无事不登三宝殿”,花十二笑眯眯地抬头,“我猜……你是为了太子来的。”
上君雪冷道:“我说了来看你就是看来你。”
“好好好!你是来看我的,上君雪将军百忙之中抽空来看草民,草民受宠若惊啊!”花十二终于算完了账,丢下算盘,给上君雪倒了杯热茶,“十几文钱一包的茶叶,比不上皇宫里头的,喝不喝随你。”
上君雪接过茶盏,深潭般幽深冰冷的眸子里依稀有了涟漪,看了眼漂浮的茶沫,声音依旧冷漠:“他来见你了。”
“谁?”
上君雪隔着矮小的茶几,黑沉沉的眸子仿若死水,直到映进了花十二的影子,才有了生动的涟漪。那目光如黑水般幽暗,最终落在了花十二翠绿如同翡翠宝石一般的眼睛上。
花十二莫名有了不好的预感,听上君雪一字一顿吐出两个字,仿佛一道惊雷在头顶炸开:“夏帝”
果然是夏帝么!
花十二趴在茶几上,肩膀一抖一抖的,细碎的金发洒落了最为璀璨的芳华,几绺细长的金辫子抖落下来,随主人颤抖着,隐约从金辫子下的臂弯里传出几声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