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町阁寂静无声,风铃的清脆“叮呤叮呤”,此刻无比清晰。
“……本宫也看太子不顺眼,仅此而已。”
夏景桐心里不痛快,自然也不能让别人痛快,既然花十二犯了七殿下的“忌讳”,七殿下便毫不客气地砸烂了花町阁。
各色胭脂散落了一地,风铃摔在了地上,发出令人心悸的破碎声。
摆放在门口的一盆绛红草也未能幸免于难,被砸了个稀巴烂。破碎的陶瓷碎片迸溅到花十二身上,花十二不躲不闪,脸上、手背上被划开了几道血口子。
当几滴血溅到地上的时候,夏景桐突然停下了砸东西的动作,问花十二:“为什么不说话了?你不是挺能言善辩的吗?”
花十二抬起头,碧色的眸子里一片波光晶莹,宛若最上等的蓝宝石。他毫不在意身上的伤口,勾起唇角,突然露出谄媚之色,说不上和善,更谈不上亲近。
夏景桐无来由地讨厌他的这种表情,不由皱眉,看他堆起一张虚假市侩的笑脸,放低姿态,讨好说:“草民口笨嘴拙惹怒了七殿下,若这几件玩意儿能讨得七殿下的欢心,让七殿下心里舒坦些,可是花町阁的福气嘞!等会儿草民还要把这些玩意儿收拾收拾,摆在桌上供着千恩万谢呢!”
“呵呵,花老板当真识趣。”
夏景桐本来想大发脾气给花十二些教训,可看他曲意逢迎的姿态登时没了兴致,扫了眼一片狼藉的花町阁,施施然离去。
花十二跟在其后,毕恭毕敬,欠着身恭送夏景桐出门,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了柳曲街才退回来,关门歇业。
一连几天花町阁都挂着“歇业”的牌子,让众多慕名而来的“大主顾”面面相觑。
第16章 第十六回宵禁之夜
花町阁修缮完毕,重新开张了。
开张那天,花十二给铜钱儿、元宝准备了一套新衣服。
元宝也不叫“元宝”了,皇甫端和为他取名dd“练柒”。“练柒”实在像个随口起的名字,花十二不怎么满意,可小孩儿宝贝得跟什么似的,他只好勉为其难喊小孩儿:练柒。
“小柒,拿几盒扶春膏来!”
“好dd”炼柒小跑着去了。
“铜钱儿,我放这儿的玉簪你看见了呢?”
“……?”柜台夹缝里练字正忙的铜钱儿茫然地抬头看向他。
花十二叹气:“没事儿,我去找吧。”
铜钱儿继续练字
一整天,花十二忙成了脚不点地的陀螺,午饭也没来得及吃。好不容易挨到了晚上,客人少了,他才有空捶打几下酸疼的腰。
炼柒真是乖巧到了心窝子里,知道老板用嗓子,茶壶里一直备着晾好的温茶;喊一句就知道要干什么,找东西、递东西干净利索;看见客人进来,有时候不用花十二,自己就能搞定生意。挑剔如花十二,居然找不出他一丁点儿的毛病,再看看铜钱儿,唉,不提也罢。
晚上,花十二特意做了小柒爱吃的菜犒劳这位乖巧的小伙计,把铜钱儿晾在一旁吃白米饭拌青菜叶子。
饭吃到一半,夏景桐来了!
炼柒对夏景桐有着莫名的惧怕,下意识拉住花十二夹菜的手的袖子。
夹菜的手一抖,卤得红彤彤的排骨掉到了桌上,不能吃了。花十二不由叹了一口气,将排骨拨进碗里,才抬头看夏景桐,声音似是无奈:“都这个时辰了,殿下怎么来了?”
“不能来么”,从踏进花町阁起,夏景桐的目光就落在铜钱儿手里的白米饭上,再看向花十二时,脸色变得很难看,口气也十分不善:“先前我砸了你的店,你生气了?”
花十二摇头,仍自顾自地坐在饭桌前,拿筷子挨个敲碗碟,发出“叮咚叮咚”清脆的杂音,回荡在空中,异常刺耳。
铜钱儿坐在他对面,把脸埋进饭碗里,打定主意一声不吭。
夏景桐更气愤了,上前拖拽起铜钱儿,铜钱儿手里的饭碗“玎亍钡乜鄣搅说厣希发出尖锐的破裂声,屁股下的凳子也掀翻在地上,“哗啦”“嘭咚”一阵乱响,像是尖锐的冷刺狠狠刺进了骨髓血肉,连同身心一起疼痛,也是一把锋利的锥子扎进了胸口的位置,破了一个血肉模糊的空洞。
花十二像是不知道面前的人是七皇子一般,伸手讨要:“砸烂了东西,理应赔钱。”
“赔钱是么!”夏景桐呲牙冷笑,一脚踹飞了扣在脚下的饭碗,“钱钱钱,你个唯利是图视财如命的奸商!浑身铜臭味儿的你怎么不撞死在钱眼里!!”
“殿下说的没错,我花十二爱钱,只爱钱……”目光落在夏景桐暴怒的脸上,碧绿的眼中突然流露出麻木的哀伤。
“对!你不止爱钱,你还敢玩儿阳奉阴违的一套!”夏景桐指着花十二怒斥,犹如炸毛的斗鸡:“我命你负责贺长安的饮食起居,为什么他只吃白米饭?!生气就生气,你朝铜钱儿撒气算什么男人!”
身后的铜钱儿哆嗦了一下,去拉扯他的衣服,可盛怒之下的夏景桐谁也阻止不了。
花十二甚至顶嘴:“此言差矣!贺长安在我这儿白吃白喝白住了几个月,殿下何曾赏我一个铜板?我拿我花町阁的钱供他吃喝拉撒住,殿下又有什么立场来指责我?”
“你dd”夏景桐面红耳赤,提脚踹飞了饭桌,“你要钱是吗dd好,我就不给你!我施舍给乞丐还能听几个响头,扔了也绝不给你!”
饭桌摔得七零八落,盘碟的碎片四处迸溅,花十二忙把小柒护在怀里。
“还有这花町阁,我现在就砸了,赔钱?dd你去皇宫找父皇陪啊!”
夏景桐毫不含糊,松开铜钱儿,转身抄起一丈高的青花瓷摔到了地上,踹倒零星花朵开放的花架。花架倒下去的瞬间,就见花十二忽然扑了过去,把花架脚下的绛色草护在身下。
厚重的花架“吱呀”一声倒在花十二的后背上,与肉体相撞发出骨骼破碎的声响。
“殿下,草民只有三盆留兰草。一盆卖给了殿下,还有一盆被殿下砸烂,如今只剩这一株,恳请殿下手下留情。”花十二抱着留兰草匍匐在脚下,佝偻的脊背显得卑微而低贱。
提起的脚终是没有踹下去,夏景桐哼了一声,忿恨道:“暂且饶了你这一次!”随即拉着铜钱儿头也不回地离去。
到了亥时,清冷的月辉洒在空旷的街道上通向无垠远处,拉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