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像有猛兽追着,像有牛鬼蛇神索他的命,花十二拼命地跑,跑出密林,趟进潺潺的浅溪,没命地往前冲。
浅溪里盘根错节,脚被什么东西缠上,花十二害怕地蹲下去解开,越解越乱,越乱越解不开。
这时一个轻佻的声音响起,炸得他双腿发软,扑通跪进了水里。
“――花老板要不要帮忙啊?”杜珩蹲在溪水边儿洗脸,笑嘻嘻地打招呼,身后跟着黑衣蒙面的幕刃。
两人趁着天引卫宣旨的时机,丢下夏景桐跑了。
花十二吓得大喘气,但他没有心思停留,因为那个人快要追上来了。
“嗳我说,花老板对夏景桐见死不救是不是不仗义啊?”杜珩又揶揄道,“小美人受了不少委屈,被带走的时候好像伤得挺严重的”。
花十二捶打水面,激起的水花打湿了他的脸,也让他的神志逐渐回笼。他冷冷看了杜珩一眼,说:“因为我怕死,杜大人满意了吗?”
杜珩咧嘴:“怕死么,人之常情,我也怕死,不过比起扔下至亲至爱逃跑的懦夫,嘻嘻,我可差得远了。”
话音未落,就见花十二捂着胸口,嘴角溢出一股黑血。
“不是吧!!――气急攻心?!喂喂!花老板你忒小气,我就随口说了几句,犯得着――”
“闭嘴!”幕刃沉声道,上前问花十二:“是勾蝾?”
花十二没来得及回答,周围突然响起苗疆王声如洪钟的怒吼:“是你!――你竟没死?!”
幕刃寻声望去,见苗疆王驾马追来,下意识挡在花十二的面前。
“幕刃,我的好儿子啊!!――你以为为父认不出你?!”苗疆王气急败坏地走到浅溪边,推出一记阴狠的掌风,吹下了他蒙面的黑布,“我想过苗疆出了叛徒,但万万没想到是你:幕、刃!”
幕刃偏头,错开苗疆王的审视,不忘拉开花十二藏到身后,只道:“父王为苗疆,我为夏帝,无关对错,都只是各为其主。”
“好个各为其主!!――我且问你,你是什么时候背叛苗疆的?”
杜珩侧目,也看向幕刃,挑高的眼角隐有笑意。早在苗疆王说话的时候他就撕了衣袖蒙在脸上,虽然不知道管不管事,但是以防万一么。
幕刃没有回答,扛起花十二要走,浅溪里不知道何时窜出许多花纹诡异的水蛇,绕着他的双腿游来游去,但是没有攻击。
“当年战役苗疆惨败,数万兵卒被屠杀殆尽,是不是你‘世子’幕刃从中搞鬼?”
“世子”二字从牙缝里挤出来,听起来尽是讽刺,苗疆王面目狰狞,目光里那滚滚翻腾的愤怒恨不得将幕刃挫骨扬灰,仔细看,那眼里分明还有几分怒其不争。
幕刃的背影僵了一瞬。
落在苗疆王眼里,无异于默认,苗疆王恨道:“我若留你,对不起苗疆战死沙场的将士,可要杀了你,虎毒尚且不食子――”
从始至终冷眼旁观的杜珩挑眉,听苗疆王继续道:
“事已至此,你走吧。你幕刃,从此与我苗疆再无瓜葛。”
这苗疆头子倒也爽快,不失为一条汉子。杜珩刚想称赞几句,哪知幕刃站在浅溪里的身体突然不稳地晃了晃,然后一头栽进水里,溪水瞬间染红一片。
无数水蛇缠绕着幕刃跟花十二啃噬,流淌的血水看上去触目惊心。
“你、你这老头――”
太阴险了吧!不是说虎毒不食子吗?
杜珩足点水面,一把捞起两人,有蛇藏在衣服里,突然探出头咬了杜珩一口,疼得他跳脚,又不敢把人丢下。
苗疆王却看得暗暗心惊:“你没事?”
杜珩笑嘻嘻地摇了摇被蛇咬的手指,答道:“我百毒不侵的,你的蛊对我没用。”可是下一刻他笑不出来了。
幕丹郡主率骑兵追了上来,将他团团包围。
杜珩自个儿肯定能逃走,可是有了两人累赘,就觉得勉强了。又没有称手的兵器,即便他身手不凡,也挡不了车轮战。
正犹豫要不要拿出他的螭鞭,忽然天外飞来一阵疾风,席卷着枯藤落叶还有沙砾一并冲向苗疆王等人。
杜珩只觉得眼睛睁不开,全身飞沙走石,肩膀一轻,模糊听见一声:“走!”
他没空想其他,勉强看清前方一个黑影,忙提力跟上。
好不容易趁乱逃出翠屏山,杜珩跟着黑影轻车熟路地躲进一个山洞,当看清那人的面容,他浑身一僵,觉得高贵逃出虎穴又进了狼窝。
那人一身月白的长衫,眉目清俊儒雅,看向怀里抱着的幕刃时,眼里有一抹不易察觉的痛楚。
“大、大将军――”竟是皇甫端和的兄长,大将军皇甫景明。
“圣上震怒,苗疆王不会待太久,只要熬过今晚就没事了。”皇甫景明从山洞翻出一个包袱,摸出一瓶伤药扔给杜珩。
杜珩这才发现肩上还扛着花十二,把他放在铺着枯草的垫子上,刚撕开他的衣服,发现上面的伤痕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而皇甫景明正在用山洞里的一泓山泉清洗幕刃腿上的伤口。
他不禁猜测两人的关系,皇甫景明当年天纵奇才,征战苗疆以少胜多,从此天下无不敬仰,如今看来,这位大将军跟苗疆世子幕刃交情匪浅啊!
正想得入神,皇甫景明突然回头问他:“天引卫的杜珩出现在这里,是何目的?”
既然被认出来了,杜珩干脆扯下袖布,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