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不会是个怪物吧?”
衣衫不整地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曾经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七殿下如今却像最廉价的娼妓,撕烂了衣裳,在这城隍庙任其欺辱。
本就癫疯的神志在这一刻彻底爆发,那些痛苦的金阙皇宫里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折磨他的记忆像褪了色的画卷逐渐远去。
不知过了多久,那绯红的脸颊逐渐褪去了胭脂色,露出细雪一般苍凉刺目的白。
被按压在地上无法动弹的手臂暴起青筋,手腕处的花瓣印记像桃花凋零般褪去了鲜活的色泽,开始枯萎。
城隍庙外风雪飘摇。
小柒顶着雨雪跑去找皇甫端和,路上越想越觉得不妥:若说把夏景桐弄丢了,皇甫哥哥会生他气的。
路过一条隐秘的曲沟,脚崴了,瘦小的身板不受控制地滚落了下去。
皇甫端和赶来时,风雪中听见树林里传来的一声声凄厉的哭喊。
“――是小柒!!”
循声找过去,在曲沟里发现了他。
小柒看上去凄惨极了,浑身是泥水,脸上尽是树枝划破的伤痕。听见皇甫端和的声音,他的哭叫声更大了:“皇甫哥哥救我――”
“七殿下呢?”
只见皇甫端和跳进曲沟,摇着小柒的肩膀急急问道:“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七殿下呢?”
小柒的哭声噎在了嗓子里:“我不知道。我掉进了沟里,先生他……说去找你救我。”
“不可能!七殿下不会丢下你,”皇甫端和反驳的话脱口而出:“小柒,你想清楚了,七殿下一旦出事,你我的脑袋都保不了。”
“才没有骗皇甫哥哥,”小柒抽抽搭搭地抹眼泪,“先生肚子疼,好像是老大夫说的胎动,我让他先走,去梧桐镇等,可他非要去找你,呜呜,我脚疼,爬不上去,只能没用地在这儿哭。”
皇甫端和听完,手脚霎时变得冰凉。好半晌,他才回过神,说话的时候嘴唇都在发抖:“你在这儿等我,我去找殿下。”
“我也去――”小柒慌得抱住他的大腿,“两个人一起去找,肯定很快找到先生的!”
皇甫端和毫不迟疑地拒绝:“你受伤了,在这儿等我!”
“皇甫哥哥大笨蛋――你也受伤了,凭什么你能去找我就不能去?”又气又急,小柒干脆嚎哭了出来,“我担心先生,你不让我去,我就偷偷去,反正我只是脚崴了,两条腿没断!”
皇甫端和只得妥协。
……
两人分头寻找,小柒自然挑着去往城隍庙的路。
隔着远远的距离看见城隍庙,依稀听见了随风声划过来的惨叫声。
“先生,不要怪小柒……”
他嗫嚅着嘴唇,眼里有抹沉痛的哀伤。
“你都有了老板,还要跟我抢皇甫哥哥,是你的错,都怪你。小柒发誓,以后一定对皇甫哥哥好,也对铜钱儿好。”
倘若小柒再走近几步,便可以透过破旧的木窗看见城隍庙里爬满了蜘蛛蜈蚣之类的毒虫。
细雪一般的小腿踉跄着跨过地上横七竖八的白骨,几股鲜血混合着浊物流淌下来。一条赤红小蛇卷着脚腕往上爬,围着发紫的血嘶嘶吐着信子。
抬眸,看向虚空的某处,混沌麻木的眼里翻涌着窗外的风雪。
第54章 第五十四回 皇恩
翠屏山下的梧桐镇被初雪覆盖,夜晚点起万家灯火。
皇甫端和脸色发白,玄青长袍上满是血污。小柒搀扶着他,哽咽地说:“先生会不会去梧桐镇等咱们了?”
那万家灯火静谧安然,在这风雪肆虐的夜晚里仿佛与世隔绝。
找了一个昼夜,完全不见夏景桐的踪迹。
旭日东升,梧桐镇炊烟袅袅。风雪间停间歇,站在翠屏山俯瞰着一望无垠的飘雪的大地,那是他唯一的仅有的希望。
踏进梧桐镇,小柒跑去找大夫,却被贴在城墙上的告示吸引。
“这是……悬赏令?”
苗夫人、幕刃、幕丹皆上榜,生死不论,悬赏千金。
悬赏令下附有公文,小柒识字不多,连蒙带猜地读下来。大抵是说苗疆王族行刺太子意图谋反,当诛九族,然皇恩浩荡,仅连罪五族之数。
更要紧是,圣上已恢复了夏景桐的皇子身份,甚至命三殿下前去东海迎接。
一环连一环,环环相扣。小柒不由得庆幸自己在翠屏山没有感情用事,否则等夏景桐被迎回金阙皇宫,才真的追悔莫及。
皇甫端和也看见了,心里的震惊不亚于五雷轰顶。
不仅仅是辜负圣恩,还有内心不可启齿的与夏景桐,而不是七殿下,双宿双飞的期望的破碎。
那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幻想曾深刻而缱绻地存在于他的脑中,让他每每想起都回味无穷。
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他以为唾手可得,可终究是一场镜花水月。
就如同当初花十二随同夏景桐去东海,一路幻想着等离开东海就设法引诱夏景桐远离金阙,随他浪迹天涯一般。这种向往同样在翠屏山破灭,自此花十二像掉入蜘蛛网的飞蛾,眼睁睁地看着夏景桐离自己而去,却又无可奈何。
如今皇甫端和又好得了哪儿去?
神志恍惚间,他好像看见小柒焦急地朝自己挥手的放大在眼前的脸。紧接着,肩膀传来一阵剧痛。
他愣了愣地转头,看见本该远在金阙的三殿下站在他的面前,神色十分凝重。
“为什么只有你一个?”劈头盖脸地问,仿佛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这一刻,混沌的脑子突然变得无比清醒。
就见皇甫端和抬手推开三殿下,绕过他,径直走回翠屏山,嘴里说着:“我把七殿下弄丢了,我要去找他。”
“本宫……我马不停蹄地追你们来,估摸着你们该到达梧桐镇,特意在此等候,”三殿下忽然暴怒,仪态尽失地揪住皇甫端和的衣襟,“你却告诉我夏景桐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