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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雪却拦在他跟前,说:“都猜到了,还去看什么?”

“也许我猜错了。”

“何必自欺欺人!你若去看了,能死心,我定不拦你。”

花兰卿拭去嘴角的乌血,说:“我什么都不做,只想去看一眼。”

“去了,也只是徒增悲伤。”

“可是,十一,我早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了。”花兰卿神色黯然,却毅然决然,“无论是打鸳鸯的棒槌还是乘虚而入的小人,我都无所谓,我只是想跟夏景桐厮守终生而已。”

“若这一切都是你的一厢情愿……”

花兰卿却没再答话,挥了挥手,便要走下拱桥。

上君雪忍着怒意,心烦意乱之际几欲撒手不管这摊子烂事,便不再阻拦,可当擦肩而过时看见他前胸上隐隐渗透的一抹血色,遂手起掌落,劈在了花兰卿的后颈上。

“下次由不得你任性胡为!”

花兰卿身形晃了晃,上君雪伸出手臂,任由他倒在了臂弯里。

……

玉楼春灯火通明,达官显贵往来不绝,一身白衣素衫的夏景桐混入其中,并不显眼。

可玉楼春的老鸨却眼光毒辣,在夏景桐踏进去的瞬间便迎了上来,笑得满脸脂粉簌簌地往下掉而不自知。

夏景桐被这老鸨亲切得恨不得贴上来的架势吓得不禁后撤了半步,刚要开口问天引卫在哪儿,老鸨便亲热地招呼说:“哎呀,七公子,许久不来啦!快快,前些日子刚选出的花魁,还没伺候过客人呢,今儿就等您了!”

夏景桐招架不住,被老鸨拉扯着上了楼,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莺莺燕燕不住看过来,绯红的面容隐在扇子后面,唯有亮晶晶的眸子露着,笑声如珠似玉,清晰地传来。

听在夏景桐的耳里,不知为何,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撩开珠帘,老鸨推开房门,说:“就是这儿了。”

夏景桐本不想进去,可老鸨突然伸手推了他一下,毡靴擦着门槛踏过去,踉跄地差点摔倒。

这时一声清朗中带有戏谑的笑语响起,如一道雷闪劈在夏景桐的头顶,顷刻间神识灰飞烟灭。

“――红姨又是哪里寻来的美人?抬起脸来,让爷瞧瞧。”

他难以置信地抬眸望去,正看见一位黑衣锦带的青年依靠在美人怀里喝酒,唇角勾起,笑得玩世不恭。

然而,在夏景桐抬脸的瞬间,青年的脸色便如同开了染坊,又青又白又红,握在手中的酒盏“噼啪”碎成了瓷片。

舞伎被青年周身的煞气惊到,吓得花容失色。

青年扯了舞伎的罗裙擦手上的酒渍,再看向夏景桐时,神色已十分淡然:“你不是跟花十二一起的吗?”

夏景桐垂眸,却道:“过了宫禁的时辰,我――”

“――我知道我知道!!”

老鸨突然掩着帕子探出头,朝青年身旁的一位美貌清雅的女子招手。

女子对青年歉意地一s,然后走向老鸨。

老鸨却将女子忽地一推,正推进夏景桐的怀里,又幽幽开口:“太晚了,家门关了,七少爷回不去,就来玉楼春风流一宿么,我知道的。”

夏景桐忍不住打断,可还没出声,就被老鸨瞪了一眼,耳语斥了一句:“你闭嘴!别说话!”

夏景桐:“……”

立即有了灭这泼妇九族的心思。

青年脸有愠色,怒视老鸨:“你又在算计什么?”

“哎哟哟!!皇甫小爷,我怎么敢呀!我私底下鼓捣什么,在您面前不都跟明镜儿似的。”

青年突然起身,看都不看夏景桐一眼,面无表情的脸看上去像是供奉的凶神恶煞的罗刹。

擦肩而过的时候,夏景桐嗅到一缕若有若无的似曾相识的味道。

他蓦地抓住皇甫端和的手腕,道:“等一下!”

皇甫端和下意识停住脚,来不及抽回手,就见夏景桐像一只断奶的小狗一样凑过来,脑袋趴在他的肩头,抽了抽鼻子。

这是……?

皇甫端和看得一头雾水,等夏景桐再抬起头时,神色竟十分欣喜。

夏景桐牵着皇甫端和的手,凤眸微挑,恍如一树杏花沾春雨,明艳而不可方物,希冀地问道:“我无处可去,你可以收留我一宿吗?”

皇甫端和鬼使神差般点头。

第65章 第六十五回 花眠雨下

自元宵夜后,夏景桐便不曾踏足青衣巷。

夏景桐时常出入天引卫的屯营,缠着皇甫端和问东问西,可皇甫端和一概不理睬,次数多了,他甚至躲着夏景桐。

夏景桐吃了闭门羹,却并无不悦,偶尔遇见上君雪。

若说以往的上君雪是一块顽固的捂不热的硬石头,见了谁都没有好脸色,那他如今就是颗扎心戳肺的刺头儿,专找夏景桐的不痛快。

夏景桐很认真地回想了一遍,实在想不起来跟上君雪有什么恩怨纠葛,有一回他恼了,端出皇子的架子质问上君雪缘由,哪知上君雪才是真架子,脸色都不变,直接将他无视过去。

现在夏景桐几乎不敢招惹那位煞星,不是怕了上君雪,只是因为每当跟他那双犀利幽深的眼睛对上时,那眼神里充斥着放肆的谴责与怒火般的怨恨。

然后觉得……莫名内疚。

今日,他本是来找皇甫端和,刚踏进屯营便听见上君雪训话的声音,感动于自己耳力见长的同时,立即转身溜了。

闲逛了一时片刻,又去了太子府诉苦。

……

太子正在亭子里作画,狼毫游走,一幅繁花似锦的春光跃然纸上,听了夏景桐的话,居然不偏不倚:“雪不会无缘无故找茬,你呀,定是犯了错还不自知。”

夏景桐咽下糕点,正在喝凉茶润嗓子,闻言,很委屈地指责:“大哥偏心。”

“大哥素来偏心。”

太子放下软毫,走到窝在竹椅上闷闷不乐的夏景桐,忽地心软,轻声说:“不过大哥是偏心小七。小七做错事,累及大哥,大哥可以不怪罪;可若是伤及他人,大哥便要主持公道,不然,就是害了小七。”

夏景桐从膝盖里抬起脑袋,又埋进太子的肩膀上,蹭了蹭,声音很小地问:“大哥,我问你啊,如果你亲近的人骗了你,你怎么处置他?”

太子愣住,反问:“小七怎么想起问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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