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的人……
娆罗f除了在他面前表现得亲昵,在其他人跟前习惯摆上一副皇子的架子。连自己都不禁要怀疑,是否除了守娆争这个人外,他连一个倾诉的对象也没有?
如果是这样,自己若离开了,他要怎么办?
除了一个皇位外,他什么都没有。如果自己就是他的生活重心的话……叫他怎么舍得下他?
他垂下了眼,让目光停驻在一圈圈浮沉的残花上。
最近,他与娆罗f的关系好不容易产生了平衡点。
没有争吵、没有强迫、没有其他不必要的摩擦、日子就这样平淡过去了。
花瓣随水波跌跌碰碰还是走不出井外。
一天一天、他都不觉得时间的流逝,在娆罗f的陪伴下时间总是过得飞快……连什么爱和恨,什么征服和复仇的问题都变得很渺小,他们都有默契的不去碰,只以舒服的方式维持他们的相处。
连他都要怀疑那次解语受的伤害不是娆罗f派人所为,不是眼前这个为他而着紧,露出温柔表情的男人所为……但如果,是呢?若果真的是呢?
娆罗f看了在沉思的守娆争一眼,有些气他不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或至少关顾一下伤口。
在想些什么呢?他没问。
他自有办法令他护卫的全副心神放在他一人,他从以前开始就擅长。
他把守娆争浸在井水下的手执起来,珍而重之的捧着、然后轻吻着手上的伤处。
不理他的指尖尚滴着水、不理他对这个动作有什么表情反应。
一下又一下如此小心翼翼,唇如花瓣般栖在他手上、黏着就不愿放了。
「这双手,我捉紧了,就不会放。」
初春二月的樱树底下正上演着令人心动的画面,似被名为感动的颜料漆上,细腻笔触和丰富调色满满是爱恋颜色。只有风拂在他们脸上的清新感觉、只有沙沙作响的樱树声、只有水滴在地上洒出无色的图腾。
守娆争动容了,即使低下头的娆罗f看不到。
他忽地觉得像这样过一辈子,也不错……不、大概就这样一辈子了。
仰头深呼吸了这地方、这时刻、他和他的味道。
因为,娆罗f不会放他走,这一辈子,他都不会放了。
他为这个猜测而咬着唇,其实……被他牵着的手是如此契合,他不想挣脱。
娆罗f日复一日在这相依的温度下醒过来。
时值早晨,鸟儿吱吱喳喳的吵闹声不知从何时起已不能骚扰到他的睡眠,他耳边的是有力平稳的心跳声。他还想赖多一阵子,尤其争还没有醒过来。
他松慵的想找个更舒适的位置,眨了眨长睫……怔住了。
白皙的手臂像被人抓上了一条又一条血痕,一瞬间,他有流血了的错觉。
然后他伸出手,摸上那仿似燃起的火红。他像被烫到般将指尖包裹在手心内,是冷的……「天!」
他愉悦的笑了,必须找人来分享他的澎湃心情,他唤着身旁人。「争、争。」
一向浅眠的守娆争张开有些迷蒙的眼。
在他看到娆罗f的脸之前,先被几缕血色所吸引了所有注意力。
他也被吓得瞪大了一双眸……他有多久没看过这发色了?
简直不可思议,连他也忘了这种浓郁的色泽……他的发经过一夜后竟像被涂上了血,以往的银不剩半点。红发像新生之虎般张牙舞爪,不止略夺了所有领地,还硬是把他的发长了一指长度,以他现在俯卧的姿态,半长的发长过了胸口。
是野蛮的也原始的美,是连凝视都仿佛会被刺痛的美。
娆罗f伸手由他的脸庞开始滑下去,逐分逐分仔细感受,没放过任何一处。
「真霸道的红……」
几缕发丝从他指缝间漏出,他不敢太过用力,就怕惊破眼前的幻象,连说话也放轻了。疯癫极致的赤色在他们之间流泻,衬在争月白的衣上更是耀目。「为什么会这样?」
对,守娆争是有听说过。
四年一次冒出的红艳发色会逐步逐步把原来发色吞噬,一逮到空位更是倾巢而出,如报复般把本属自己的领地夺回来。如果蚀发不完全,受到威胁的红更会不停歇的加快步伐。只是他没想到会这么快……只用了区区一夜。
「你看它多美,争。」
他早就知道了,争果然适合这种强势的发色。也只有它才配得上他,只有他的争……
现在他已不确定他真愿意把争的美和他人分享。亲眼看到的比搁在木箱中的断发更为动人心魄。
只是一晚的时间,被困得太久的狂暴像刻意要人吓一跳般……美不胜收,美不胜收啊。
即使这男人始终没有允诺他会恋上他。
这个早晨,娆罗f在他的耳边一遍又一遍的宣布着「他是他的」、「是他的赤色堇」的话,感受到娆罗f出乎意料的喜悦。为了只在他手中绽放的赤色?守娆争的眼底也被渲染上笑意了。
「七皇子金安。」
听到这熟悉而厌恶的声音,娆罗f的脚步一顿,转过头去。
同时,他感到争在他转身之际浅浅踏前半步,肩膀斜斜地挡在他身前,争向来习惯如此。
娆罗f与李道月及其人马各据走廊两端遥遥对望。
娆罗f感兴地挑起一道眉,但不打算浪费太多口水。
七皇子不吭一声不代表只是区区八座的守娆争可以无视李宰相,于是守娆争稍稍低头……
一绺鲜红的发丝略过眼皮,跌落在脸边。
娆罗f立时伸出一手向后贴上争的胸膛,阻止他继续。「本皇子与李大人又有段时间不见了。」
「的确。」李道月眸中精光一闪,垂手,「微臣听说最近黑军中大事小事不断、闹得众人鸡飞狗跳,让嚣狄将军疲于奔命,猜想皇子殿下近期绝对是不得闲的。」
「李宰相这话可说到本皇子心坎去了,本皇子正为黑军的事而心焦,近来频频与众臣商议着办法解救黑军于水深火热之中。」娆罗f暗忖,好一个李道月,这不是直指最近黑军频频生事是本皇子暗地里下手的?「头痛着呢。」
「微臣明白,嚣狄将军后生可畏、又是皇子相中的下任主帅,若小小的磨练都跨不过去,将来又如何担此大任?如何将两军统合?但微臣认为皇子也不用过于烦心,相信以嚣狄将军的聪明才智必能遇神杀神、遇佛砍佛,必教朝中众臣另眼相看。」
遇神杀神、遇佛砍佛喔?
娆罗f微微侧头,不置可否却是意味深长地笑了。
那也得看看嚣狄长袖付不付得起杀神砍佛后的代价。李道月以为他不知道嚣狄长袖最近频频借文臣武将搭桥铺路、有意与李道月一党结盟把他从皇储之位扯下来?
他不知道嚣狄长袖想他付出什么代价,他倒知道这姓李的狐狸心心念念的都是下任帝位。
呵,这可好看了,嚣狄长袖那家伙为求报仇竟然会与这间接害他父入牢的凶手结盟?
「这层也不劳李大人费心了,李大人近来无事倒应该提携一下后辈,本皇子除了相中嚣狄将军之外还留意到好几位很不错的文臣,可惜的就是欠一两次机会。若他们时来运到乘上东风,那可真不得了。」
「能让皇七子看重的肯定都是人中龙凤,真不得了,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李道月说着「后生可畏」这句话时眼神分明直往守娆争直瞧,似把他从头扫视到脚。
守娆争又怎会感觉不到那炽热的视线?只是这狐狸位高权重,瞧了就是瞧了,他也没有少块肉。
此情此景看在娆罗f眼里当然不是那回事。
这姓李的禽兽瞧得倒欢快、倒露骨的,好像把争当成自己即将到手的东西般细细审视着。
娆罗f的美眸一眯,他本打算直行直过、把姓李的当作空气,是他心情好所以才停下来与他唇枪舌剑一两句,李道月倒以为自己真是个东西,下任帝位是势在必得了。
「……说起来,最近朝上有些小人在乱嚼舌根,都说皇子与守娆八座并非一般的主仆关系、说守娆八座枕边弄权,总之有多难听就多难听,真的不堪入耳。他们还说守娆八座是给皇子你养起来了,雅宫就是那笼子!今天一见,守娆八座还是如以往一般与皇子你出双入对,微臣就完全放心。毕竟守娆八座是下任御前总侍卫,岂容得他们任意诬蔑?」
「你明白就最好。」若真的清楚明白了,那双鼠目就给他收敛一些,别净往不该看的地方看。不然待他继任之时定必下令挖去他不干不净的双眼。
「不过微臣有一事相当好奇,守娆一族相传高超技艺、负责保护皇帝周全已有两代。那若果……当然,微臣只是提个假设,若皇储在登基之前已遇不测,那守娆八座又是否转移侍奉新帝?」
在娆罗f要启唇相讥之前,守娆争已先一步回答了,「先父与祖父一生尽忠职守侍奉娆罗皇帝,到了微臣这一代也自然不是例外。微臣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不会让七皇子殿下受任何伤害。」
守娆争就算不看也知道身旁男人的眼神变得有多灼烫,但他却不想迎视。
「呵,这是自然。皇子请别见怪,我只是……」
「但若。」守娆争听到自己脱口而出的话,「若七皇子殿下当真遭遇不幸,那必是微臣的错,因此微臣绝不独活、苟且于世,微臣会立即跟随皇子上路。」
此言一出,好一会儿并没有任何人接上话来。
李道月的双眼一眯,看不出究竟对这番话是感兴还是不屑,只是抚着下巴、点了点头。
娆罗f则已完全失去耐性,不想把争像个娃娃般搁在他面前任他审视把弄。「若李大人对守娆的答案满意了,那本皇子便先走一步。最近朝野很乱,还请李大人小心一点。」
娆罗f拂袍转身,率先迈开步伐。
那男人平常走步路像猫步,走得慢吞吞的,都快要急煞了一群人了他却不着不紧,如今竟然走得既重又大步,守娆争见状,只能略略与李道月行礼后急急跟上。
离去之时,还听到李道月在背后沉吟一句,「皇子你也多加保重。」
老实说,守娆争跟娆罗f的日子不算短,他把这男人的脾性摸熟了七八分。
正如外头的,「谣言」所说,他跟娆罗f「好上」是近几个月的事,这段日子而来他也自觉那原先欠的二三分都摸到了、也摸到底了。娆罗f纵然为走廊上的偶遇而不高兴、李道月的挑衅而微怒,但他在最后说的那番话……那些一生一世的承诺也该把男人微耸起的毛给梳顺了才对啊。
是什么出了差错?
娆罗f不言不语,下巴的线条拉得非常紧,足以让守娆争知道风雨欲来。
无奈他的主子只是闷着头直直走,他也跟啊跟,两人默默无声地竞走了三分之二条走廊。
就在守娆争猜想究竟他们要这样持续到何时……
蓦地,娆罗f转身,伸出一手按着他的胸膛、把他推到门扇上。
走廊的一边是栏杆、另一边是占地极广的肆堇大殿的朝堂,一直排的纸门似乎无止尽地伸延。
此刻,娆罗f就把他压在门扇上,他的背部快被门棂木格烙印了。
砰――好大一声在一大清早杳无人烟的走廊上回荡,震荡一直传到十几扇门之后。
「我真想让你戴上手镣脚镣,永远困在只有我能看到的地方。」
守娆争苦笑,总算稍稍明白娆罗f之所以狂怒的原因。「你想我如何办?他是宰相,我总不能不回他的话、不让他瞧吧?况且……」
「你不能。」娆罗f举起一手,缓缓伸进帽内、掬起他的红发同时捧着他的脸蛋,「但我能把你永世困在不见天日的地库,让你只看着我、只看到我、只能吃喝我施予的……不能少了我,只能仰赖我,然后我会变成你的神、你的佛。」
天咧,这是个多么没安全感的人?他究竟是被怎样养的……
守娆争轻轻皱眉,实在啼笑皆非,「那我又要如何保……嗯!」
他还没说完,娆罗f却像不想再听了,二话不说地紧握着他的脸、朝他压下去。
守娆争的后脑勺顶上木棂,他半强迫性地接受着这记强吻。娆罗f有点久没霸道强势地吻他了,他吻得很深很深、既用力既狂猛,不停地吮吸着他的舌片,吮得都要痛了。「嗯嗯……等……」
虽然整条走廊空无一人,但若谁在远处高处眺望还是会看到他们在殿前……
「不要在这、会有人看……嗯……」
「让他们看。」娆罗f浅喘了一下,立即再度覆上他被吻得濡湿的唇,连一刻也不想再等待。
在争的帽子阴影下接吻,那种正在偷人的煽情味道更为强烈逼真了……
他一手伸过去揽紧争的腰肢,另一手的拇指则频频磨蹭着争耳壳后方,得意地察觉到争紧贴着他的膝盖正在打着细细的颤。争在床上欲拒还迎的羞涩表现全数在脑海中回溯,娆罗f决定他可以忍耐的也就这么多了。
他揽着腰肢的手收回来,索性伸进争的衣襟之内,按着那片温热的薄薄胸膛……
他边伸舌舔着争的脸颊、边摸了没两下,争就用不会弄痛他的力道隔着衣衫捉着他的手腕。
「真的会有人看见的。」
娆罗f还故意恶质地舔上争的眼皮,看见争的一半长睫被舔湿了、黏成一绺,又看见争下意识地闭上那边眼睛、好像怕痒般耸起肩膀,心里被猫爪子挠啊挠,竟然觉得这个长相举止口吻声音没半样可爱的侍卫此刻是可爱得不得了,不把他就地惩罚解决还真不是男人。「听你一次。」
听到娆罗f如此允诺的守娆争立即松一口气,要知道这小皇子平常最爱与他唱反调。
但他的心还没完全放下来,娆罗f竟然加大了推压他的力道。
始料未及的守娆争就这样被他一推、撞开了身后的门扇,整个人踉跄数步退进大殿内。
「你不是约了燕端将领商议皇军调配一事?将领肯定已经等久了……」
守娆争环视大殿一周,今早无朝,广大的殿堂此刻自是半个人都没有。
肆堇大殿是长方形设计、非常宽广宏伟,左右两边的门扇连绵不断,深得似看不见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