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郡主生来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无有不通,更兼针指女工,异是灵巧。只除此之外,好读的是那些讲才子佳人的书籍,像《西厢记》、《牡丹亭》,心里也是向往着一段天命姻缘,就算是学了那莺莺小姐也未为不可。
再说谢探花郎这厢,救人那晚虽轰动了一时,却没有十分放在心上,只每天交接事项不断,跟着老县爷审察民情,批阅旧案,一刻也不得清闲,哪里还能想得起如花似玉的姑娘。
这天一早,来宝递来一小笺,笺上只写了一首诗,并拖人传了口信,言:后日午时于西凉桥亭一见以答救命之恩,幸勿见却。落款青儿。
谢章笙登时脑中一个激灵,惶惶不知今夕何夕。醒了半会儿才算清明。却是抓着小笺在手,默默靠坐着半晌无言。就在前日,县衙府上送来两大箱物件,惊得老知县了不得,听得是答谢新县老爷的救命之恩,更是喜得手舞足蹈,连连赞叹。又听闻送礼的主人是赵御史,忙拉着谢章笙作揖叩首。他才是清明这是如何显贵的世家名门。
来宝正要问询,自家老爷已开拔出了门,远远跟上,不在话下。
七月正值酷暑,因县靠水而生,岸风徐吹,杨柳依依,倒聊解一丝闷热。
青娘不到午时便坐着等。等得午时三刻却无半个人影,肚子里已饥肠辘辘。心下凉了半截,正欲打道回府,眼前便见一色灰白褂子从桥头踱来。
行到跟前,谢章笙缓身作了一揖:“小姐有礼了,却不知传唤小生至此有何吩咐?”
青娘见他态度端正,有礼有数,心下更是喜欢。悄悄把眼抬了抬,见他似比那日见到的更俊,一时也不知还用何话回他,只留下两朵红云飞过。
丫鬟花枝说道:“古人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救命之恩,当得几世来报。我家小姐向谢老爷道个万恩。”
谢章笙又揖了一揖:“小生的本分之责,新任地方官,只当竭力为地方办事。小姐闺体无恙最好,无需挂念身上。”想他虽刚升仕途,但官场上见到的人也不少,那些个牛头马面哪是这位不谙世事的小姐及得上的,她绯红的俏脸露出,他大略晓得其中深意。容不得作他想,只在言语上相劝:“气候燥热难熬,小姐还是早些回府,保重身体为重。”
青娘瞧他有回避之意,言语上将自己摘的干净,又催促自己回府,心里闷闷不乐。赌气回他:“尝闻知恩不报非为君子所为,小女子虽是女流亦晓得这个道理,往有莺莺为报退寇之恩以身相许,实为千古乐闻。“
“西厢记事,淫词艳曲,而况张生无耻苟合非读书人所宜欣美。”
青娘听到这霎时气的小脸如火烧,只觉一道郁结之气团在心口,顿悔失言,又伤心自己被他看破了心思,更想到小笺上一首七言绝句,恁般自恋轻狂,还不是生生遭人耻笑。不愿再在这人面前出乖露丑,蹬蹬站起身来,一句话不理他,走离了凉亭。
谢章笙这厢也暗恼自己失言,不过覆水难收。只暗暗从袖口拿出一张小笺,上书一首诗:一赌清光思栽然,风流才子信翩翩。钟情若到真深处,生死风波总不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