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炉鼎(修真,欢脱囧萌)作者:泥蛋黄
分节阅读86
将小寻拦住,殷函子暗舒口气,这才有心去看那个在台边的少年。那人垂着头,面色涨红,身子绷得很紧,像是张拉开到极致的弓,旦再拽不住弦,便会射出致命的锋锐,让人血溅三尺。
殷函子看着阮昧知,默默道:阮昧知,你也听到了吧。你会如何选择?明知将受人侮.辱遭人鄙夷,你还会继续这乐舞比试,扭动腰肢讨好宾客们以求胜利么……
“阮仙君,到你了。”负责主持比试的长老在疏影终于下台后开口宣布道。
“知道了。”阮昧知扬起眉梢,凤眼微眯,淡色的唇扯出个冰冷的笑,清艳无双。
“不知仙君要选何种乐器?可要门人准备?”长老询问道。
“不必,我自备。”阮昧知说着便自储物袋中取出五枚玳瑁所制的假指甲戴好,然后拎出把梨形乐器来,竖抱于怀,左手按凤颈,右手压金弦。
螓首微低,纤腰轻折,阮昧知那满身醉心酥骨的风情再无半点收敛,便是连言语,也染上了层噬魂夺魄的妖气:“晚辈这便献丑了,还请各位宽容。”
这番动作,又引出台下片喧哗。
有人小声显摆:“那是琵琶,我游历凡界时见过那花船上的妓子弹奏此器,那风情,啧啧。不过那倡优都是办抱琵琶坐而弹唱,也不知阮仙君会儿将如何取悦我等。”
有人低声嗤笑:“戴玳瑁、弹琵琶,果真是个女儿心的,若他会儿再说什么弹奏琵琶也是为了修炼,那可真就惹人耻笑了。”
有人春心荡.漾:“赶紧当众来发吧,阮长老~”
……
听着那嘈杂之声,殷函子不禁皱紧了眉头,阮昧知这般作态,到底想干什么。比试到此刻,他总算想起了阮昧知养自素女楼这凶残的事实,那么阮昧知将要表演的乐舞内容就很明显了,除了讨好男人的靡靡之音外不做他想。要赢下这局固然不难,问题在于阮昧知旦真的当众跳了艳.舞,那他从此必定会被冠上阴阳人的劣名,为人所不齿,纵然实力再高,也无法得到他人真心崇敬。
殷函子能想到的问题,殷寻问自然不会想不到。殷函子尚在观望,殷寻问周身的真元却是猛然炸开,将殷函子强推出好几米远。
让阮昧知因自己而蒙上污名这种事,绝对不允许。殷寻问毫无迟疑地开口大喝道:“不必比了!”
“小寻你……”殷函子没想到儿子会猛然翻脸,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殷寻问调动起仅存的自制力死死压抑住向殷函子咆哮的冲动,飞速布下隔音禁制后方才吼道:“您想看昧知到底能为我牺牲到什么地步是吧?你看啊,你睁大眼睛看啊!他们都把昧知糟践到泥地里去了,你还想怎样?难道只有流血才实在,死亡才精彩,非要看到阮昧知因我而伤痕累累万劫不复时,您您才能稍稍感念下他对你儿子的深情厚谊吗?父亲您敢不敢看在阮昧知曾替我去死的份儿上宽待他哪怕半分?!”
“够了。”殷函子低喝声,正色道:“就算你不说,我也会中止比试的。”
“……”殷寻问猛然愣住,看向父亲的眼中带着几分不可置信。
“莫非为父在你心中就这般不堪?”殷函子叹息道:“我就算再怎么讨厌阮昧知,也不至于利用他对你的片真心将人折辱至死。这是个强者对另个强者最基本的尊重,无关爱憎。”
他固然恨不能阮昧知被虐个千百回,但有厌恶就有忌惮,有忌惮就有佩服,又如何容得蝼蚁如此践踏自己认定的对手。虽然心里依旧有些不情愿,殷函子还是主动打开隔音禁制,开口宣布道:“如吾子所言,乐舞比试这场……”
“掌门,少主,请不要中止此场比试。昧知自有办法赢下此场,证明鄙人身为少主道侣的资格。”阮昧知毫不客气地打断了殷函子的话,朗声抗议道。
“你……当真要比?”殷函子心情复杂。
“还请掌门成全。”阮昧知答得斩钉截铁。
殷函子为难地看向自家儿子。
“为什么?”殷寻问望着阮昧知,简直称得上痛心疾首。
“为了让大家承认,除了我,再无人堪得与你并立云端。”阮昧知脸上写满了“我意已定”四个大字。
殷寻问想说你犯不着跟这帮禽兽求承认,殷寻问想说你到底明不明这乐舞比完后会对你的名誉造成大的打击,但殷寻问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屈服在阮昧知的意孤行之下。
“阮昧知,别干让你自己后悔的事。”殷函子绷着脸劝道,其实他此刻郁闷得都快吐血了,事到临头突然发现自己对敌人居然有爱惜之意什么的真是太虐了。
“我自己的选择,我自会负责。”阮昧知淡淡道。对于将自己逼到这个地步的殷函子,他也不是不怨的:“只希望在昧知胜了后,掌门您能遵照之前定下的规则,给晚辈应有的体面。”
面对着慷慨找死的阮昧知,殷函子忍不住扪心自问,若换做是自己,能否如阮昧知般为了小寻付出所有?答案让他汗颜。他也许能为儿子豁出命去,却未必能心甘情愿为儿子抛却男性自尊,忍下世的污名。
也许,阮昧知成为小寻的道侣也不是那么不可接受……
阮昧知邪魅笑,不再理会殷家父子,径直宣布了比试开始。说爷比女人还妖是吧?爷今儿就妖给你们看看!
长衫轻薄,玉指乌甲,静立凝伫间明艳如画。画中妖孽轻笑声,指滑弦颤,粉蝶绕梁,嬉逐风流。
在没有比这销魂的奏乐了,抹似耳畔呢哝,勾如床头软笑,扣若情人滴泪,拂如无尽娇嗔……
而那奏乐者似乎还嫌这风不够暖,这日不够燥,卸了那身男儿筋骨,半倚半立,鬓发低垂,淡了眉眼,浓了春情。
不再有人说话,也不再有人顾得上说话。似乎所有听众都被这所娇嗔软笑所蛊惑。痴痴地看着台上那个魅惑众生的风流美人,失了语言。那比男儿清媚,比女儿潇洒的灼灼风韵就凝在指间的霪霪魔音里,如毒兰濯露,罂粟笼烟,随着揉、吟、挽、绰等指法将异香荡漾开来,沁透身心,唤起欢愉,引人堕落。
“阮昧知这是要干什么?!”
殷寻问脸色铁青,阮昧知这明显是故意的吧,选了最破廉耻的曲儿,作了最勾人的姿态,大有将那靡靡红杏开满墙头,将路人统统诱入这方阵型的架势。他这是在报复社会还是报复自己呢?
“阮昧知这是要干什么?!”
直没吭声的龙惊千同样备受刺激,若非坚信阮昧知自有打算,绝对能在这乐舞这关将那些个禽兽虐得连他.妈都不认识,他早出手了。谁想到阮昧知居然是这么个反应,难道阮昧知真的因为殷寻问而妥协了?
157
157、定会幸福...
“阮昧知这是要干什么?!”
殷函子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台上,虽然有点庆幸此番事后,再也不必担心坏了名声阮昧知踩着自家儿子篡位夺权什么的。到底还是如鲠在喉,好累,感觉良心再也不会红了。
“阮昧知这是要……呵,果然是这厮贯的风格。”
能在众人皆醉时,发出此独醒之语的,除了居誉非,不作他想。
其实女红比试的时候,千方百计始越狱的居誉非便已赶到了广场这边,但他漏算了点,之前殷函子进去是进去了,却没顺手打开禁制。继被锁在牢房里面后,这倒霉孩子又被锁在了广场外面。
但,居誉非是位意志坚定坚韧不拔的好同志,所以刚破完监狱禁制的他,没有浪费半分时间去抱怨,立马着手开始破广场禁制,顺便继续监听着阮昧知那边的动静。直到乐舞之比……
阮昧知会些什么他再清楚不过,阮昧知所奏的这支曲子他亦是熟悉的,让他无语的点是,艳曲万千,阮昧知偏选了最媚俗的那首。
居誉非纵是忙于破解禁制,也忍不住在心底暗暗吐了个槽:这小子怎么还是那破毛病,不管要利用什么都非压榨到极致不可。阮昧知这厮半是想着——既已为殷寻问牺牲了名誉,索性牺牲个彻底,好歹换下殷函子那分歉疚吧?虽然能大概理解,但还真是让人……不快啊。
琵琶曲在风中婉转流泻,柔顺如水,明艳似波,继续着伤风败俗的征程。春妍醉留,芳莲坠粉,有那媚骨天成弹奏者肆意出卖着色相,唯恐人心不够乱。
都说修真者清心寡欲,然而,清心寡欲不近情.色的另个含义就是——憋了年。某些先前便对阮昧知存了邪念的观众,在阮昧知的蓄意挑.逗下,表现越加不堪起来,不出刻已是盯着阮昧知浮想联翩,心猿意马,血气翻涌……
无论是殷寻问、龙惊千亦或是殷函子,都不由得愈加激动起来,虽然他们激动的方向各有不同。唯还保持着淡定的,恐怕就只有居誉非个了。作为个在莺歌燕舞中度日的少主,再荡.漾的曲子也勾不起他半点涟漪。
在最初的感叹后,居誉非很快又全身心地投入了禁制的破解工作,他飞速筹算,法诀连打。经过场迅速又辛苦的攻坚战后,胜利已然在望,只差最后个法诀他便可破开这讨厌的禁制,进入广场……
忽而,阮昧知皓腕斗转,割过朱弦,弦清拨刺,铮铮之声猛然炸响,破音繁并,指下狂风惊沙、奔雷轰鸣,绞碎天幕。图穷匕见,点寒芒,寸步千险!
风起云涌,烽烟四燃,鬼哭神怒,昂扬杀气直扑听众门面,气势陡攀千丈。霎时间,台下众人均便被这巍巍强势所震,五感颤栗,脑中空白片,唯余声响过声的金石绝音,碾碎人魂。
琵琶沉十斤,杀气逾千钧。如此气势,激得好几人当即气血翻涌,受了暗伤。瞬旖旎,瞬肃杀,前奏时越是沉迷,此刻越是受伤,那些胆敢意淫阮昧知的禽兽此刻是神魂动荡,丹田几破。
这就好比正看着岛国爱情动作片嘿咻撸管,结果背后忽然响起老师的声怒吼:“xx,你在干嘛!”十男九萎啊有没有,仅剩的那个虽然没萎,却是个手抖把黄瓜给咔嚓掰折了有没有?这几位怕是在今后的几十年里都要找专科大夫才能重振雄风了。
嘲笑情.色的人,自会为情.色付出代价!
输我翻覆手,筑你喜悲城。阮昧知反持琵琶,独立高台,笑得霸气侧漏。爷,够妖了么?!
冷冽寒风将融融春意扫荡殆尽,阮昧知眼下再无半点女儿姿态,唯余身铁血寒霜震慑人心。琵琶本就是男人的乐器,不过是因为文人骚客围观的是美女们演奏这才有了误解。古代的军乐曲,现代的民乐之王,又岂是软甲柔荑所能驾驭,其金石之音唯有十足力度才能演绎。左手文曲,右手武曲,夹弹秋月寒、双挑青冥远、半轮百寻轻,兼有分、勾、抹,摭、扣、拂、扫、轮千般变化,如十八般武器交击嗡鸣。
霜刀破竹,残节无存。琵琶曲就这么路铿锵了下来,在瞬息的冲突后,将听众们渐渐挟持入了另重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