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函子没料到若阮昧知在这种时候居然还敢胳膊肘往外拐,差点给气炸了,抬手又甩了三道封印过去封住他的行动。继而开始郑重思考个问题:他们殷家真的要接受这么个朝三暮四的儿婿么?
殷寻问依旧没有动作,他只是直愣愣地看着阮昧知,看着阮昧知为居誉非而愤怒而挣扎而反抗。他只恨自己之前怎么没趁机杀了居誉非,竟因为顾虑阮昧知的心情而让他活着逃出了混元宗。说到底,还是自己实力不足,魄力不够,以至于错失良机,深恨之、深憾之。所以现在,他不会再错。
“杀了我之后,你是不是还要去杀殷寻问?”
居誉非的声音再度响起,他似乎已经认定了自己求生无门,言语间无忌讳,满满的都是恶意——
“看到阮昧知成为他人道侣,你很不甘吧?其实你是故意跑去混元宗,破坏结侣大宴的对么?”
殷函子用种看祸国妖孽的眼神上下扫射着阮昧知,你这个不守妇道的男人!到底背着我家小寻招惹了少烂桃花?
殷寻问神色淡淡,不过掩在袖袍下的手,却是不由自主地紧了紧。
阮昧知翻了个白眼,别人猜不透,他还能不清楚么?居誉非这是死也要拖着龙惊千下水,成心挑拨离间呢。
龙惊千的声音很快响起——
“如果昧知是女的,我定不会将他让给任何人。可惜他是男人,所以,我做他大哥。”龙惊千字句铿锵:“知道什么叫大哥么?就是有些决定,他做不了,我替他做,有些人,他下不了手,我替他杀!”
巨大的轰鸣声随之响起……那是真元蓄到极处爆发的声音,这种程度的攻击,就算是阮昧知,也很难抵挡,何况油尽灯枯的居誉非。
监听法器里片寂静,阮昧知怔然,居誉非难道就这么死了?怎么可能,居誉非那种妖孽……
殷函子解开对阮昧知的束缚,刻意带了笑意的问话近乎残忍:“居誉非死了,昧知你心情如何?”
“……”阮昧知皱着眉,没理他。
“昧知,你……”殷寻问似乎想要安慰两句,但却找不到台词,难道真要安慰阮昧知说什么居誉非死了他也很遗憾么?这种违心的话,他才不屑,居誉非这人,早就该死了,就算阮昧知会伤心又如何?他点都不后悔。
就在此时,监听器里响起居誉非虚弱无比的声音:“小知,咳咳……你真要坐视我被杀死么……”
阮昧知准备已久的台词脱口而出:“大哥,住手!”
163
163、定会幸福...
殷函子真恨自己得瑟太早,没能沉住气,居然让事情功亏篑。于是他默默祈祷此刻龙惊千已经把人打得回天乏术了。
“小知,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死。”居誉非的声音微弱得像是随时会断气,但口气还是那么欠:“殷寻问,你在旁边吧?现在你看明白了么,小知对我……”
阮昧知的脸黑了:“居誉非!不想死就闭嘴。”
对面忽而消了音,隔了会儿,龙惊千有些局促的声音响起:“真是昧知?我还以为那姓居的是在骗我呢,原来你真听得到啊……你没吓到吧?”
这种秒钟鬼畜变蠢萌是怎么回事?阮昧知抽抽唇角道:“那个…大哥啊,居誉非没死吧?”
“还没死呢,这家伙身上保命的东西还真是层出不穷,等等……你不会真对他有意思吧?”龙惊千的声音陡然严肃起来:“昧知,作为你大哥,我必须提醒你,这人不适合你,比殷寻问还不适合你!其实我手下有个女修性格很不错……”
殷寻问觉得,如果有哪天他不小心把龙惊千给捅死了,那定是天意。
阮昧知无奈苦笑:“龙笨笨,你是从哪里得出我对他有意思的结论的啊。我们熟归熟,乱说话我照样会告你诽谤!”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杀他?”龙惊千的声音便是隔了千里传来,依旧带着血腥气。
殷函子和殷寻问齐刷刷地瞅着阮昧知,同样等他回答。昧知与那居誉非之间的羁绊,着实过深了些。
阮昧知微微扬起下巴,眼神穿过殷家父子落到了千里之外的某个现场,清冷中带着些许暖意:“大哥,之前居誉非跟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他骂你阴险残忍心思叵测,可我相信,即使你已身为魔修,依旧还是当初那个磊落男儿。若非为我,你就算是看在居誉非帮你解决过噬仙藤飞份儿上,也断不会暗中偷袭,进而对他痛下杀手。你的手上也许满是血污,但你的心,直都是干净的。我又怎能让你因我,而污了心?”
“那个……我其实真没你说得那么好……”便是仅凭着声音,也能隐隐窥见某个魔修那羞红了耳根,傻傻挠头的蠢萌模样。
“不管怎么说,我不能让你因我而种下心魔。”阮昧知笑笑,继续道:“大哥,你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会再放过居誉非?”
“是。”回答的不是龙惊千,而是殷寻问。他盯着阮昧知,神色执拗得甚至近乎委屈。居誉非干的那些事儿,换个人来,早被阮昧知给虐杀千百回了,凭什么他居誉非就待遇特殊?阮昧知对他都没这么宽容!
“我既是敢放,就有把握承受住放他的风险。”阮昧知眉眼柔和,但眼底却是片清明:“杀了他,固然了百了。但居誉非这样的鬼才,若是没了,这修仙界要等少年才能再出个他?这家伙虽然讨厌,但不能否认,在有些方面谁都比不了他,我的心魔,你的经脉甚至小寻当初与那陆魔头搏命,哪样不是靠着他才成功解决。若我将来又遇上问题,非他不能解决,又该是好?”
句轻问,阮昧知沉吟片刻,继而不紧不慢地做了总结陈词——
“杀人永远是最下策,唯有活着的人,才能创造出无限价值。我的智,不输于他,我的力,远胜于他,我既是有能力用他,又为何要自折羽翼?只有全无自信的懦夫才胡乱杀人,真正的强者,敢杀亦敢放。所以我不杀他,所以我放过他。因为他有那个被利用的价值,而我,有这个利用他的本事。”
阮昧知垂着眼,那微微勾起的唇角溢满了修仙界顶尖强者的傲气。殷函子和殷寻问像是头次认识他般瞪着眼前这个装.逼的家伙,表情僵硬得像是被瞬间冻住。想来监听法器另头的两位也好不到哪里去,谁也没想到阮昧知给出的会是这样个答案——
如此无情,却又如此合情。
“咳咳……真是让人心碎的说法啊……”
在片寂静之中,居誉非那含笑的声音飘飘忽忽地响起。
阮昧知不自觉地松了口气:“我不是说了吗,我决定对你好点。”
“装.逼遭雷劈这句话可是你说的,这般傲慢小心遭报应,总有你碰上雷雨天的时候。”居誉非的声音虚弱依旧,不过精神却很足。
阮昧知不紧不慢道:“嗯,我在凡界惹了那么因果,被雷劈也是应当,到时说不得便要拖着你有难同当了。”
“殷寻问和你因果相连,到时候他也得跟着你挨劈吧?啧啧,莫非这就是你说的三劈么?”居誉非调笑道。
阮昧知正欲反击,殷寻问忽而插话道:“居誉非,你最好慎言,再乱说话,杀了你。你既是特地拿出了能帮昧知渡劫的条件求饶,就该看清楚你现在的位置。我不否认,些事有你出手,确实会方便些,但你本身给我们带来的麻烦,已经足以抵消那微不足道的方便之处了。若不是小知怜悯,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
“哈哈……”居誉非满不在乎地挑衅:“有本事你就来杀了我啊,小知会劝,龙惊千会拦,就算是你爹也不会赞同,看不清位置的到底是你还是我?满腔杀意的你可是……孤家寡人个呐。”
随着居誉非的话音,殷寻问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往父亲和阮昧知那边看去,对上自家儿子求支持的目光,殷函子不自在地别开了视线。的确,如果考虑到小寻将来的安全问题,他倾向于留居誉非命。阮昧知那家伙惹下的因果,绝对量味足撑死人,就算进阶之时可以躲过天道责难,飞升之时,九重雷劫,却是避无可避。正如居誉非刚刚暗示的,阮昧知被劈死的不要紧,怕的是小寻因神佑刻印而被连坐。
看了自家父亲的反应,殷寻问几乎丧失了再去看阮昧知反应的勇气,但他还是近乎自虐地将目光定格在了阮昧知妖孽的面容之上。却见阮昧知轻笑声,眯起了狭长的凤眼,戾气陡泄:“居誉非,再乱说话,我就弄死你……父亲哟。”
“你敢!”居誉非的声音猛地冷了下来。
阮昧知悠悠然等了半晌,这才慢条斯理地开口道:“现在,你明白我的心情了吧?你对我耍手段可以,但别借我之名欺负小寻,我会很生气的。我生气的后果嘛……呵呵,你懂的。”
漫不经心的语调,熨帖人心的内容,殷寻问深深地望进阮昧知眼底,只恨阮昧知那笑太虚幻,太妖娆。便是威胁,也如调.情般。
也不知是被阮昧知气到了还是惊到了,居誉非半天没吭声。
阮昧知不再和那家伙歪缠,直接道:“大哥,居誉非就交给你处理了,可以吗?”
“好,你放心,我有办法让他老老实实给你卖命。”龙惊千顿了顿,接着道:“昧知,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别放在心上,切都是居誉非的错。”阮昧知安慰道。
龙惊千有些遗憾地叹息:“没想到,折腾了半天,还是没能喝上你的喜酒。大哥我只能在这里提前恭喜你喜结连理了。贺礼我搁在你床下了,记得去拿。那个……此地并非久留之地,我得赶紧回去躲着。对了,那谁要敢对不起你,随时叫我。”
“嗯。”阮昧知重重地点了下头,笑道:“愿你帆风顺。”
“你也是。”龙惊千眉眼弯弯地回答完毕,便劈手夺过居誉非手里的监听法器总机,合着传音丝起,丢进了储物袋。
居誉非冷冷地看着他,淡然得仿佛戴上了层人皮面具:“刚刚你故意岔开如何处理我的问题,然后迅速结束对话,这是要对我下毒手了?”
“怎么会,昧知既是说了要留你命,我便不会杀你。”面具遮了龙惊千的眉眼,于是那紧抿的唇,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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