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笔双方都不赔本的买卖,她相信以胤禩的聪明,是绝不会推拒的。
胤禩与胤禛刚从宫外回来,后脚就有人来通报,说宜妃要见他。
胤禩愣,看了看胤禛。
“我与你起去吧,正好没什么事情,完了还得去觐见皇阿玛,将刚才在宫外撞见的事情汇报声。”
胤禩点点头。“四哥说的是。”
宜妃听说八阿哥来了,却还跟着个四阿哥,心下踌躇了会,随即释然。
只不过是让侄女先相看下,若是两人能看对眼,那就再好不过,了个不相干的四阿哥在场,也没什么。
想到这里,便让他们进来。
毓秀只见两个人从门外走入,年长的那个十七八岁左右,身形秀颀,略显冷淡,想来就是四阿哥,至于另外个……
她惊讶出声,带了几分激愤:“是你?!”
十四岁的胤禩,正是风采翩翩的年纪,神似良嫔的五官,称得上眉目如画,却没有女子的柔弱,全然是温雅与淡然,身素色袍子,衬得如松似月。
只是毓秀看,立时便认出他是自己几年前在街上撞见的那三个登徒子之。
真是冤家路窄,没想到堂堂八阿哥,竟跟着纨绔子弟当街调戏女子。她心中藏着疙瘩,面上却碍着宜妃,没有说话。
“怎么了,你们原先便认识?”宜妃见了她反应,奇道。
胤禩乍看到她,也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与胤禛行了礼,方笑道:“早就听闻宜妃娘娘跟前有位格格,美貌大方,气质不凡,想必就是眼前这位了。”
宜妃听得他称赞毓秀,心中喜,顺势接道:“这可好,本宫这把老骨头,没力气陪着她出去溜达,八阿哥与毓秀年纪相仿,就烦请替我走趟吧,带她去御花园走走。”
当着宜妃的面,毓秀不好反驳,待出了延禧宫,她跟在两人身后,脑子里飞快转着脱身之计。
殊不知胤禩心里头与她想的,正是不谋而合。
对这位曾经与自己结缡二十几载,相濡以沫的嫡福晋,胤禩心中不能说没有感情,却也不想重蹈前世覆辙,若没了她,自己便可如愿过上低调安稳的日子,而她也不至于为自己所累,背上妒妇的名声。
与其再像上辈子那样牵扯不清,不如开始便划清界限,这样对彼此都好。
想到这里,胤禩决心朝着抹黑自己的方向前进。
“早闻安亲王之名,只恨我那会年纪尚小,不能随着他东征西讨,今日得见毓秀格格,才知格格的风华,简直冠绝京城,独步天下。”胤禩笑道,脸上边露出微微的倾慕之色。
手顺势抬起来,似乎想去拉她的手,指尖刚好滑过她的袖口,对方反应极快地缩回去。
没碰着。
她讨厌什么样的人,胤禩自然清二楚。
无非是像自己现在这样不加掩饰的急色鬼。
这八阿哥果然是个草包,比家中那两个不成器的表哥还不如。毓秀低着头,面无表情地想。
如果我想让他对自己失去兴趣,不如也作出令他厌恶的举动来。
毓秀抚了抚鬓角,抬起头,巧笑嫣然。“八阿哥觉得我这身装扮好看么?”
见胤禩点点头,她又娇嗔道:“昨日宜妃娘娘传人到宫中,说今日让我进宫,我自寅时起便梳洗打扮,脸上足足涂了三层粉才罢休,如果知道能碰上四爷和八爷,我定要涂够五层呢!”
胤禩心中早就笑得肚子都疼,脸上却还要应景般地露出失望神色,实在太考验意志力。
只是他这边想尽办法去改变两人命运,却忽略了身边的另个人。
四阿哥胤禛此刻的表情有点诡异。
自己温文尔雅的弟弟,什么时候这般急切讨好过女人,连说话都颠三倒四,难道他对这个郭络罗氏就真的那么有好感?
三层粉……只怕京城八大胡同里的头牌姑娘,脸上的粉都没她厚罢!
他看着眼前这个少女,越看越不顺眼,越看越像活吞了只苍蝇。
宜妃想让自己侄女嫁给小八?门都没有!
堂堂皇阿哥,绝不能娶这样的女人。
三人心思各异,却都是为了个目的,那就是不遗余力破坏宜妃的企图。
虽然手段不同,但可称得上是殊途同归,结局自然是皆大欢喜。
毓秀又敷衍了几句,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去。
胤禩脸上流露出浓浓的遗憾,再三出言挽留,却只是让她离去的步伐快了些。
送走这位格格,便余下胤禛胤禩两人,转身往养心殿走去。
“小八,你喜欢她?”胤禛突然道。
胤禩笑道:“四哥觉得我喜欢她吗?”
不然你怎会如此失态。胤禛想道,没有出声,表情愈发冷淡,足下也走得急了些。
“四哥怎的生气了?”胤禩也走快了些,与他并肩而行,扯扯他的袖子笑道:“四哥可是觉得我方才过于轻浮了?我想断绝宜妃娘娘的念头,自然要做出让那位格格厌恶的行径来。”
胤禛愣,停住脚步。“你刚不是因为喜欢她,才举止失常?”
胤禩失笑,戏谑道:“自然不是,我最喜欢的人便是额娘,其次当然是四哥,旁的人,只怕没位置了,都得排到后头去。”
胤禛原本还在为自己的急躁而暗自懊恼,及至听到后面那句话,简直是心花怒放,面上却还要装成淡淡的神色。
“你不喜欢,跟皇阿玛回绝了便是,以后不要再糟践自己,做这种事情,有失风范。”
胤禩早已把这位四哥的脾气摸得清清楚楚,此时见他虽然还板着张脸,但心底想法却必然不是这样,不由好笑,也不点破,只点头应是。
两人边走边说,到了养心殿门口,便见大阿哥立于殿外,表情莫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哥!”
胤褆闻声转头,看到两个弟弟,嘴角扯了下,道:“来了。”
不会儿,梁九功从里面走了出来,说传见胤褆胤禛胤禩三人。
胤褆撩袍子,当先进去,胤禛二人跟随其后,进了后殿,先跪下给康熙请安。
康熙靠着软枕,眼睛没从奏折上挪开,淡淡说了句:“起来。”
大阿哥急急开口:“皇阿玛……”
康熙抬手止住,将手中奏折递给梁九功,示意他让三人传阅。
“你们也不小了,这份奏折,都先看看。”
大阿哥此来,本是想说出征噶尔丹的事情,自康熙二十九年被噶尔丹侥幸逃脱之后,这些年他修养生息,逐渐又恢复实力,每每掠夺边陲,侵扰驻关清军,让人烦不胜烦,只不过康熙这份奏折里,说的却完全不是这个事情。
奏折上的内容入眼,大阿哥张了张口,只好把自己原本想说的话又咽了下去。
待三人都传阅遍,康熙才开口道:“顺天府尹奏报,在京旗人生计窘迫,十有六七甚至借高利贷为生,债滚债,还不清,哼……朕竟不知八旗已到了如此地步!”
胤禛胤禩二人对望眼,胤禛前步,垂手道:“启禀皇阿玛,儿臣与八弟之前出宫趟,也见到了类似的事情,正要回宫来与皇阿玛禀报。”
“说来听听。”
“名旗人烂赌成性,家中又无任何进项,他将家中之物能当能卖的都搜出去了,结果还不够抵债,我与八弟路过的时候,他正想将女儿拿去抵债,与妻子当街撕打起来。”胤禛简要说了下。
他又道:“儿臣以为,这旗人品性不良,是为其,但追根究底,却是因为八旗子弟,除了当兵和当官的,不能生产,镇日无所事事,长此以往,必将会有乱子。”
康熙不置可否。“那依你之见呢?”
胤禛与胤禩,早就在来时路上讨论不少,此时见康熙问话,道:“儿臣与八弟商量了下,觉得此事颇为棘手,因旗人不事生产,又因祖宗家法,不得经营工商,不得外出,否则视为逃旗,如此来,旗人谋生之路便全给断了。所以儿臣以为,不如双管齐下,方面酌情增加月饷年米的发放,方面适当放宽限制,允许他们经营商贾之事,当然,如何放宽,还需要细细斟酌。”
屋内片寂静,大阿哥低头不语,却在心中暗自嗤笑声:你倒是说得头头是道,八旗生计艰难,由来已久,从康熙初年就已经初现端倪。方面八旗人口急剧增加,入不敷出,月粮再也不够吃,另方面各旗的豪门大户,谁家不兼并几亩土地,开几家当铺,将这些旗人紧紧绑在起,若想改善下层旗人的生计,就得妨害些人的利益,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谁吃饱了撑着才会去做。
但他这话却不好出口,因着惠妃的关系,胤禩又与胤禛走得近,所以两人都是大阿哥的拉拢对象,眼下这种事情,做好了,未必就是功劳,做的不好了,就会落下不是。
想到这里,他打破了沉寂:“皇阿玛,四弟席话,让儿臣突然想起个人选来,顺天府尹施世纶。”
康熙挑了挑眉。“哦?”
大阿哥笑道:“奏折既是他上的,想来他已有了妥善方案,再者此人遇事不畏艰难,又有急智,可不正是最好的人选。”
胤禩自然知道大阿哥为什么这般推崇施世纶,心下好笑,却只陪着胤禛肃立旁,装聋作哑。
康熙想了想,正欲开口,外头梁九功匆忙走进来,手里捧着封奏折,扑通声跪下。
“皇上,山西六百里加急!”
康熙不及问,接过看,脸色霎时黑云密布。
“山西平阳府临汾、洪洞等县地动,死伤者不计其数,山西巡抚噶尔图奏请朝廷赈灾。”
短短句话,让在场几人的心都沉了下来。
误会
康熙实在是个头两个大。
西北噶尔丹频频侵扰,正是养精蓄锐,等待挥兵北上之际,施世纶上奏折提到在京旗人生计艰难,也是个刻不容缓的大问题,现在倒好,屋漏偏逢连夜雨,这边还没理出个头绪,那边山西地动,死伤无数。
西暖阁内了不少人,几乎要坐不下,但却没有个人出声。
“胤褆。”康熙点名,声音没有起伏。
“回皇阿玛,儿臣以为,此事十万火急,需由朝廷派钦差前往勘察,受灾者众,不知官仓储粮足否,有无奸商趁机抬价,有无奸猾之吏从中渔利,这些都需要钦差大臣的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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