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赫宰对着镜子整理袖扣,“那你说呢?”
“龙虾……他经验不足是肯定的,赫哥以后给他几次锻炼机会就好了……这次,突发事件,以龙虾的经验来说,如果打分……七十分……呃,六十分能及格吧?”老黑替龙虾求情。他觉得龙虾摊上这事儿也很冤。龙虾直在堂里当医生,本来就少遇这种仗势,即使行动中不慎漏了风声,也不是成心的。
“作为个发号司令的人,最重要的是要求自己的全局布控没有疏漏,龙虾只要动动脑、动动嘴就好了,又不让他提枪上街扫人,你说要什么经验?你刚才说……让我给他打六十分?”
“赫哥……”
李赫宰拿起老黑递过来的眼镜,把那抹过于精锐的视线遮掩在镜片之后,转身变成温文尔雅的商业精英,“走吧。”
李赫宰出房门,就看到龙虾可怜巴巴的守在楼梯口。
龙虾刚刚看到‘古大的左手’找上门的时候,脑子瓮地下子,只有个念头:事情肯定被他办砸了!
知道赫哥昨夜栖身这个地方的,人数加起来超不过十个,如今战天盟的二把手却早摸进门,这还有他活路么?龙虾直接扔下德叔跟那位‘左手’斗智斗勇、唇枪舌战,自己跑到楼上,却不敢敲门。
“看你那点出息!”李赫宰弹了龙虾的脑门。若龙虾真把差事砸到这种地步,那也只能说明李赫宰用人不当,识人不清——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明白,欠□!
李赫宰下楼,楼下的气氛有点拔剑弩张。
沙发的边坐着江湖人称‘古大的左手’,是个年轻人,也是西装革履,在周围圈杀气四溢中端着咖啡、咬着曲奇饼干,派自在。沙发另边是德叔,身长袍马褂,手持茶盏、笑容可掬,这可是头彻头彻尾的老狐狸,李赫宰的管家、智囊、启蒙老师、半个父亲。
“二位聊什么呢?”李赫宰招呼。
“后生可畏。”
“德叔,老当益壮。”
两人同时互相恭维。
“啊哈!看来,二位颇有点英雄相惜啊。”李赫宰笑得爽朗,然后说了句很雷人的话,“让我给大家重新介绍下左手先生——查夜,我最成功的无间道。”
鸠占鹊巢
与战天盟的日后决战就不做赘述了,反正结果不言而喻——你家老大的左膀右臂都是人家派过去的卧底,那还玩什么啊?只是,经过这役之后,在大家为太子爷玩这手漂亮无间的惊叹同时,也有人不免胆颤,想想吧,人家古老大坐镇西十三州也不是白给的,个出生入死跟了自己五年的‘左手’都被太子玩无间,以致最后决战败得塌糊涂,颜面尽失。那剩下的其他帮派大佬……你能保证自己身边最得力的左右手就不是太子爷派过来的眼睛?
经此役,半壁江山的地盘、生意、财源滚滚……什么的都算不得成果辉煌,最大的战果是‘太子爷’那智近妖的形象步深入人心了。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在经历了整整二十四小时的意外,在‘古大的左手’查夜顺利回归大本营,在李东海补眠睡醒之后,发现自己的家彻底被这伙黑社会鸠占鹊巢了。
走廊里的保镖,客厅里的打扫,还有厨房里做菜的大师傅……沉寂了年的李宅,在二十四小时里发上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就好像东海的人生,陡然折弯,也就发生在他昨夜开门的那短短数秒之间。
东海醒过来的时候,暮色降临,早就错过饭时了,饭厅里没有人,但吃食都是新鲜热乎的,生滚鱼片粥,蟹粉包,配着几碟麻油小菜,清淡爽口,很合东海的口味,他却有点味同嚼蜡。
那人对他说‘不用害怕’,把这句话翻译过来几乎等同于‘我们不会伤害你’的保证——李东海方面对黑社会的保证表示怀疑,但另方面他又确定自己、自己家真的没什么值得图谋的。
现在因为某种原因,他家被这伙匪人暂时征用了,因为从只字片语他能猜出来对方似乎遇到了麻烦,急需个安全隐蔽的地方,对方说是‘暂时’,东海忍了,当然事实角度出发,他不认也不行啊!
匆匆的吃完晚饭,甚至无暇顾及饥饱,东海直接回到卧室,锁上了门。
东海现在感觉自己就像个犯人,二楼走廊直有两个人在‘巡逻’,只要自己离开房间,沉默的黑衣男号便会寸步不离跟在他身后步之远。楼下客厅里坐着两个同样放哨的三号和四号,手边上的报纸要翻烂了,屁股也不带离开沙发的。饭厅通向后院葡萄藤的门口守着个黑衣五号。这是东海瞥之下能看到的,不知道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还有少个黑衣六七八号……在这样种令人窒息的监视气氛下,李东海觉得自己已经形同软禁了。
夜无事,第二天大早,东海从床上醒过来,睁眼就看到那匪头披着毛巾从自己浴室里走出来。李赫宰看到他醒了,还打了声招呼,“醒了就好,快七点半了,你今天不是要上学么?”
东海觉得自己好像没睡醒,他看那人头上划着水滴、腰系毛巾直接走到壁柜处,拉开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衣柜被挪空了格,那匪人简直堪称自然的从里面拿出熨烫好的衬衫,裤子。
李东海:“……”
李赫宰穿完衣裳,走到床边,掀开枕头从下面把枪拿出来在身上放好,看着东海那震惊到迷茫的小脸,挑了下东海的小下巴,笑道,“还好,晚上除了爱踢被子,总体来说还算挺乖的。”
东海现在才发现自己身边的枕头和被子带着隐隐的人形凹陷,并且是暖的。
李赫宰催促了东海句,便开门出去了。
东海甩了甩头,极力忽略掉自己与个持枪匪徒同睡张床的恐怖事实。不管怎样,在他以为自己已经被黑社会‘绑架’之后,竟然能得到允许出门上课,绝对是个意外的惊喜。他昨天已经旷了天课,无论如何不能继续缺席,没时间胡斯乱想,东海跳下床,冲进卫生间,暑期课程共才五周,他实在不能继续浪费时间。等东海打理完自己,开门出去的时候,门口直守着的黑衣号直接护送他到饭厅。
豆浆油条、清粥灌汤包、牛奶培根……中西俱全,饭桌旁边,除了最初他见过的匪头和那两个喽啰,此时此刻又了个脸生年轻的,和个年过半百的。
“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吃早餐?”李赫宰直接发话。
李东海的位置被预留出来了,那匪头坐在了李爸常坐的家长首位,而东海少爷的位置自然是紧挨着主位的,右手第个。习惯性的、东海匆匆的向在座认识,或不认识的所有黑社会土匪们问了声早,然后才坐到自己的座位上。
盘子里的三明治已经烤好、切好了,东海意外看到面包里面夹了鳄梨,牛奶是五分热的,不放糖……全是他的口味。迷茫,但安静并迅速的解决早餐,东海努力屏蔽到饭厅里安静到诡异的气氛,努力忽视所有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煎熬般的吃完东西,推开盘子,又是习惯性的,“谢谢,我吃饱了,我要去上学了。”
李赫宰轻声嗯了下,冲门口点了下头,书包立即被黑衣五号递过来,并开门恭送,东海走到前门,门外停着辆打开车门恭候的奔,门旁边着黑衣号……
从李东海进餐厅,到吃完早饭离开,饭厅里原本的几人都直停留在种诡异的沉默中,直到听到门口的汽车离开,查夜才装模作样的放下报纸,“非常不错,赫哥果然有眼光。”
李赫宰推开粥碗,拿起餐巾悠闲的抹抹嘴,起来离开,不置词,但是深知他脾气的在座几个人,看到李赫宰渐行渐远的背影,分明的闻到了空气里弥留的得意。
“那是当然,人家那叫音乐家的气质。”龙虾对这件事最有发言权,毕竟查了人家祖宗八代,“不过我倒是奇怪,赫哥竟然还没得手?”看他那眼神,盯着人家就差直接喷火了,合着也就是小东海未经人事看不出来,但凡混过情场的,准儿被那欲求不满的样儿吓跑。
“……”德叔把小油条根根撕了,放在豆浆里。
“有什么奇怪?”老黑处理这种事的经验比龙虾见得还,“赫哥他就是想,那也得有时间才成……我倒是觉得赫哥能让他出门上学,挺反常的。”按照以往的处理经验,被太子看中的,就算不能马上吃不到嘴,那也得先划拉到身边存着。以李东海这等质量和赫哥的暧昧态度来看,太子爷正常的反应应该是把人立即打包到老窝,洗吧干净,锁在床上,藏在深闺辈子不叫见人才对,现在竟然还能允许对方继续‘抛头露面’?
“……”德叔咬了口油条,嗯,入口即溶,唇齿留香。
“直接锁人的手段只能用来对待河沟里的小泥鳅,这回太子爷盯上的是深海龙吐珠,手段能样么?”查夜有点老谋深算的意味,“太子这叫攻人先攻心!”
“……”德叔喝了口豆浆,咂咂嘴。
“我说德叔,你发表下意见啊!”查夜与德叔算是不打不相识,他对德叔的某些想法手段还真是佩服得很。
“少爷这次……恐怕是来真的。”德叔放下碗,语气带着那么点感慨。
那孩子有双非常清澈的眼睛和与生俱来的恬淡气质。李赫宰会看上人家,德叔点也不奇怪。按照德叔对李赫宰的性子了解,他根本不能忍受自己看中的东西游离自己的掌握之外,而现在李赫宰几乎反其道而行之,那就代表他大的图谋。李赫宰贯是谋定后动,他今天的欲擒故纵破含深意……
“你说赫哥是认真的?把人讨来做老婆的那种认真?”查夜打趣,因为他实在无法把‘家庭主夫’跟道上的太子爷放起划等号。
“你怎么还在这儿?”太子爷神出鬼没、冷头冷脸的重新出现在饭厅门口,眼扫过这几个长舌八卦男,“今天开始收网,你们都很闲是不是?还不该干嘛干嘛去!”
太子把这里当作指挥中心,可并不代表太子的人手都在这里整装待命。李赫宰不会允许让这个地方暴露,所以注定全程他不会出面,重要的传达联络,当然就是这几个八卦男身上了。
“德叔……”李赫宰微微拉长音,几乎都不叫暗示的暗示——‘您老是不是也该回总堂坐镇了?’
那几只小虾米定力不足,早在被太子冷眼扫到的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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