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5.1
有种东西叫科学,也有种东西叫未知。
人总说不信不信,然而冥冥之中有许东西,你越是靠近,它越是远离;你越是想要远离,它却越是靠近。
简行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飞机已经落地,在轨道上滑行着偶尔有些不易察觉的颠簸,机轮和水泥地面摩擦发出的巨大声响刺激着耳膜,有些肿胀的难受。
简行做了个梦,就在刚刚,有的人总爱做梦,不切实际,异想天开。所以“做梦”几乎成为了不可实现的美好愿望的代名词,当然噩梦除外。然而简行不同,他不是个常常做梦的人。有人说没有理想就没有未来,所以简行常常在想,自己也许就是那种没有未来的人吧,因为就连他做的梦都如此真实。
他梦见在自己还在襁褓中的时候,养母抱着自己依偎在养父的怀里,他们用尽办法的逗自己笑,而自己却赌气似地厥着嘴,仿佛看他们手忙脚乱才是自己最大的乐趣。
那真的是个梦,因为他不可能有那么小的时候的记忆,然而养父养母的脸孔又清晰可见,让简行觉得自己就如同得到了次重生。
这个梦太过真实,真实到简行在醒来的时候也处于短暂的恍惚之中,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处于现实还是梦境,有那么瞬间他甚至在想,刚刚自己是不是死过次,以至于重新来过。
然而在清醒过来以后他又很快摆脱了这个荒谬的想法。
“你在想什么?”
直到听到左岩的说话声,简行才想起来,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除了自己,还坐着个左岩。
此时的左岩坐在他的身侧,正手托着腮帮子皱着眉头看他。其实左岩已经这样看了他很久,从他醒来之前,直到现在。简行睡着的时候很安静,睡前是什么姿势,醒来的时候还是什么姿势,动不动,如果不是他的胸口还在起伏,左岩甚至以为他会不会就这样睡不醒了。
然后他看到他醒来,眼神有瞬间的迷茫,那个时候的简行很可爱,迷迷糊糊的歪着脑袋搁在墙板上,仿佛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在哪里,然后像是在回想什么,笑了,自嘲的那种笑,让人看了觉得很悲伤,然后又摇头,他在否定什么。左岩完全不知道,他发现他不懂简行,即使他已经把简行调查了个彻底,他依然不懂简行,他明明应该寂寞,却又如此执着的顽强。
所以他干脆问了出来。左岩做事情不喜欢拐弯抹角,他生存的环境,或者说是他所处的位置使得他养成了这样的习性,简洁明了的问句,能够使他以最快的速度得到答案。不过他也不是那么直接的人,不想问的时候,不想回答的时候,他习惯保持沉默,也没有人能逼迫他什么。
“没什么。”简行淡淡地回答。他看到左岩的眉头皱得深,但是他无所谓,因为本来就没什么,事实上是,即使他想回答左岩的问题,也完全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他不觉得别人能够理解他的感受,他也不需要别人的理解,他自己懂就好,他有他自己的思考,直以来他太过习惯个人主宰自己的人生,即使那不定就是好。
飞机终于停稳,门外传来吵杂的声音,人声,机顶箱门打开的声音,拖箱的声音,手机的开机声此起彼伏,简行也了起来,他的太猛,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大腿的麻痹,直到他身体开始下沉他才想起,他的腿似乎被左岩当做枕头用了很久,而他还没有收租用费。
左岩眼疾手快地冲上去扶住他,所以当麦迪兴高采烈的打开他们这间头等舱的舱门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么幕。
左岩面对着舱门,两手绕过简行的身前,架在他的腋下,而简行则手揽着左岩的脖子,手紧紧地抓着他的手臂,完全看不见面部,因为他的脸整个贴在了左岩的胸口,因为两腿没有着力,所以他看起来就像是挂在左岩身上似的,个暧昧无比的拥抱。
左岩也看到了麦迪,看到了也和没看到样,视线从麦迪的身上扫过去,就像是在门口的不过是空气中的浮尘,只是体积巨大了点而已。
简行发现麦迪却是在很久以后,在这之前他非常狼狈的折腾了自己番,整个脑袋都埋在人家的胸口,真是想不在意都难。他发现左岩从来不用香水,这是件很奇怪的事,像左岩这样有身份有地位的男人,又有着这样的品味,却从来不用香水,他身上的气息也很干净,呃……洗衣粉的味道……然后就是,简行最受不了的,成熟男人的味道…..
然后场面就有点趋于诡异,简行只手从侧面拨开左岩,是的,拨开,这样看来他是想离左岩远些,但是他的另只手却又紧紧地抓着人家的袖子不放,他的膝盖还弯着,明显还在发麻,所以他不稳,所以他把左岩的armani扭成了麻花。边以左岩的麻花,不,是左岩的袖子为原点,如同圆规般晃来晃去,边捂着自己的胃,脸恶心到不行的表情,真叫左岩哭笑不得。
等他终于稳了,飞机上的人也下光了,他猛然拔腿冲下飞机,目的地,别人也许不知道,左岩却是心里透亮,机场的厕所呗……
麦迪早已经把舱里看了个干净,他当然也知道这个舱里从头到尾只坐了两个人,他冷笑,话中带刺:“左先生费心了。”
他所指为何,天知地知他知左岩知,自然是左岩调了他们头等舱的位置,把简行单独放到了这边。
“朱利斯顿少爷。”左岩面上在笑,眼底冰寒。他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并不是刻意回避问题,而是从开始就没有把麦迪放在眼里。
麦迪心里有气,却又担心跑掉的简行,他咬了咬牙,率先转了头,对本吩咐了声“走”,扭头就走。
左岩看着他的背影只是冷笑,却也不去追简行,而是回去漫不经心地拿他的随身行李去了。
在这以后很久,有次简行突发奇想的问左岩,问他你那个时候为什么能接住我。而左岩的回答却是,因为我的视线直在你身上,不敢稍离。
5.2
简行走到接机口的时候正看到乱的像蚂蚁样四处移动的麦迪,依旧脸死人表情的本负手在边,警惕地看着四周,老狐狸保罗满脸笑容地坐在椅子上,笑得脸欠抽,当然这仅仅是简行个人的想法,他还在记恨自己的“卖身契”。在他的身边还有个简行非常不想见到的人。
“呦,jane!”
没错,会这么称呼简行的,当然是那个疑似患有年期综合症的男人强尼。简行捂着额头,只觉得头加痛了。
麦迪三步并作两步地冲过来,劈头就吼:“你别乱跑好不好!”
我只是去了趟卫生间而已……难道生理反应也是我能控制的?不过他指的不是上厕所,而是胃部活动。
简行也不想和麦迪计较这些,麦迪16岁,他总不能也表现得像是16岁,所以他干脆不去理他。
“你怎么在这?”简行问的是强尼。
“我刚好从罗马飞回来,下飞机就看到了保罗先生。”强尼笑得无比欢快,露出最前面两颗尖尖的虎牙,喜感十足。
“那可真巧啊!”简行不冷不热地说。世界这么大,航班这么,怎么就每次都给你遇上了!
强尼只是笑,仿佛听不懂他语调中的讽刺,也许,是真的听不懂也说不定。
朱利斯顿家的主屋前面是个很大的花园,花园布置得还挺现代,石砌的路面,花园里的花草都是呈对称式的分布,路的尽头是间三层楼高的大木屋,屋子倒是看起来有些年代了。保罗介绍说花园是前两年刚刚翻修过的,而主屋因为是上面传下来的,阿卡切西雷吩咐了不去动它,所以依旧是老式的木屋。
强尼大约是因为和朱利斯顿家有些交情,也跟了来,当然简行不会去过问,只要他不来烦自己就行。好在路上强尼也算是收敛,居然没说什么话。
麦迪也是沉默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会客厅在二楼的南面,走在主屋的木制地面上,无论是平地还是台阶,都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令人烦躁的吵耳。简行不禁想,这里的主人,必定是位耐性十足的老人,而事实证明,他的猜想是对的。
朱利斯顿家的家长,阿卡切西雷阁下端正地坐在面向门口的沙发上,在沙发的侧放着张折叠好的轮椅,看来他的腿脚不是太好。这是位身体略有些富态的老人,无论是神态还是肢体都显得丝不苟,头发染得油黑,白色的衬衫被熨得毫无褶皱,笔挺的灰黑色西装裤,两手交握在手杖上,黑色的手杖顶部纹着老鹰的头部,这个图案简行在威尼斯的屋子里也有见过,大约是家族的纹章了。
在阿卡切西雷的对面,背对着他们坐着另个人,从简行的角度只能看到他(她)头长长的黑发,非常高贵的黑发,饱满,色泽深沉,在头发的尾部以白色的绳结随意地扎起,不辨男女。
“麦迪,我的孩子,快过来让我好好看看你!”阿卡切西雷见到麦迪似乎非常高兴,展露出个柔和的微笑。这是个可怜的老人,无论他在事业上取得了怎样的成就,到了这样的年纪,却失去了唯的儿子,儿媳又疯了,唯值得欣慰的大概就是这两个孙子了。
麦迪走过去,单膝跪在阿卡切西雷的面前,亲吻他的手背。“爷爷!”
“好孩子,好孩子……”阿卡切西雷端着他的脸仔仔细细地看了半天,才终于想起什么似地说“去向柳先生问声好吧。”
麦迪于是起来,走到那个黑发男人的面前,恭敬地给了那人和他爷爷同样的礼仪,然后道:“柳先生!”
男人只是点头,没有说话,现在可以确定是个男人了。
然后麦迪起来,看向这边“爷爷,我来介绍,那位是我的老师简行。”
简行发誓,他从未见过麦迪如此的有礼,如此尊重的介绍,着实叫人受宠若惊。事实上,他不想和朱利斯顿家有太的牵扯,但是既然麦迪都这么说了,他还是走上前去,他说:“抱歉,我不会说意大利语。”
他表现得既不熟稔,也不疏离,不冷,也不热。
阿卡切西雷却也不介意他的态度,而是诚恳地说:“简先生,我听说过您,您救过我的孙子和儿媳,朱利斯顿家会记得您的恩情!”
“我想您误会了,我……”简行的话还没说完,却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
“简行。”淡淡的,冷冷的,仿佛仅仅是将这个名字当做两个单字来发音。却是出自那个简行只看到背影的男人,简行转身,然后呆住。
他不得不承认,他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男人,这样的容貌对心脏绝对是种挑战。男人以既放松又不失优雅的姿势依靠在木质的椅子上,两臂分别搁置在扶手上,双手交握着放在膝盖上。亚洲人,中国人?也许。他的肌肤是亚洲人的那种白皙,不是欧洲人的那种白,而是偏向珍珠色,近乎透明的白,从他的手背上可以清晰地看到皮下的静脉。他的眼睛细长,微微垂着,睫毛如同蝴蝶翅膀般扑下来,嘴唇薄薄的,上唇有些自然的微翘。对了,就有些像日本人做的sd娃娃,还是奢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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