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段榕果然没有再联系过他。
顾东林不知道这样算不算好,但至少知道,事情不仅仅是这样的。他是又回到了个人自由自在的时候,短信都是熟人和广告,可以慷慨地留着学生开小灶,也没有排得满满的约会时程表,日子平静而富有规律,简直可以眼看到老。除了那张银行卡和那份压箱底的合同,
这切都像是梦样的。但是毕竟段榕这么个大活人,这么强硬不讲道理地挤进他的生活,然后又刹那间收回他所有的好,走得干二净,这已经够他个人走在初雪里的时候,不自觉把脸埋进围巾里,长时间地失神。
他心里其实还是很乱,不过他从来在这种事情上想不出办法来,就只会拖。拖着拖着,他就习惯了,或者说拖着拖着,也许就有了转机。他不愿意在这事上想太。人会烦恼,往往是因为不念书又胡思乱想。他直相信有些事情,是天命。失则吾命,得则吾幸,是他的,他不用争;不是他的,他争也没用。他所做的切,只是静静地等,让自己不会在某些伤情的瞬间变得太痛苦。
他说到底是太聪明。从前他摸得清段榕的肚肠,是故尽可以拨弄着他玩;现在他摸不清了,就懂得把尾巴夹起来,蜷到边,也不会去给他招烦。至于他自己个人,那就完全不需要挂心了,他解决得了自己,他太了解他自己了。顾东林就该是那样识时务知进退。
这样过了大概大半个月,顾东林突然接到了个陌生电话,接起来听,声音咋咋呼呼的:“你下来你下来!”
那天正好是星期天,顾东林刚和老张严润鱼几个跑了半程马拉松,正躺在上头装死。但是底下叫得又凶又急,顾东林简直是爬下十四楼的,看到韩誉,就软塌塌往车窗上趴,冷都顾不上,整个死尸:“什……么……事……啊……”
韩寒大讶,赶紧给他开了车门:“哎呀!你比我哥还脱型!”
顾东林虽然不说话,但是心里倒是激灵,继续装死,也不管他开去哪里。等到觉醒来,韩誉毛头毛脑地在他上头看,他抹了把脸坐起来:“什么事儿?”
韩誉咳嗖声:“是这样的。你给我写的那歌词,我就要去日本唱了。”
顾东林点点头,哦了声。
韩誉抓脑袋:“我日语不好,你给我纠纠……还有,你得跟我讲这首歌什么意思,什么创作意图,否则到时候他们问起来我不好意思。”
“日语也不用学太好,”顾东林揉揉眼睛,“国人民族主义很强,不要为了区区日本就舍了大中华区的市场,到时候哭都来不及。而且你也听日文歌吧。”
韩誉点点头。
“那你又不知道他们在唱什么,是不是,照样听得很高兴嘛。他们也不是非得听你唱日文。”
韩誉诶了声说有道理,有道理,我哥还把我关屋子里,非得按着我的脑袋让我学。顾东林笑问,他不会过来吧?
韩誉试探地望了他眼,搞不清楚他这笑是个什么意思,便摇摇头说不会,他去外地了。
顾东林不动声色,看看到了饭点,去厨房做吃的喂两人。上次和他吃个饭就被人给抓拍,显然让韩誉有了心理阴影,这次直接把人接到家里来。他的别墅和段榕家就隔了几套房,但是套型完全不样,大概是把隔墙敲掉自己又装修了遍,看上去陌生得很,只是韩誉是个吃货,冰箱里存货相当足,还颇有几个肥满的青蟹,让他很有大作顿的欲望,也顺便让韩誉这家伙大饱口福。
吃饭的时候韩誉就问他,你跟我哥是分了么?
顾东林嗯哼声,算是吧。
韩誉唉了声,然后挺高兴地道幸好幸好,我去拍个戏,他们就跟我说你都见过我大姨大姨夫了,我还以为你真要处男变大嫂,幸好!那你考虑考虑我呗?说着抬起头,朝他风骚地挤眼睛:“eonbaby!”然后不小心自己被自己帅死了,老不好意思地在那厢痴笑。顾东林看着他那闪闪发光俊脸,面无表情了十秒钟,最后把他给无表情萎了,这才低头继续吃饭。
韩誉不太明白了:“你不是分手了么?怎么不考虑考虑我?你对我哥余情未了?”
顾东林说全世界毛七十亿人我就非得挑你们家的啊。
韩誉啧啧两声,然后说也是,不过就挺可惜。本来我两边都不差,有个情人最好,有个嫂嫂也不差,现在嫂嫂和情人都没了……
顾东林谑他:你还怕没嫂嫂?
韩誉道你是不知道,这才大半个月,我哥已经换了三个了,抽烟酗酒,什么都干,真是爱上无尽的红唇。
顾东林淡淡地阖了下眼,突然有种活过来的感觉,随即敲敲碗,对着韩誉严厉道:“食不语。”
60、家暴暴出瘾头来了
顾东林当晚心情特别好。韩誉算是看出来了:“某些人,某些人,装得倒是很像。”
顾东林呵呵,呵呵,忍不住要笑,连说人之常情,人之常情。
两人互通声气,把他那蹩脚的日语改去——韩誉也算是个牛逼,这五十音图还没学全,说话已经带上股老土的乡下腔,都不知道哪儿沾来的——就坐下来起喝喝酒,看看以前开演唱会的录影带。韩誉兴高采烈地握着拳头说好紧张好紧张,顾东林摸着下巴打量这大帅哥,心想人前人后差这么也算是精分了,不知道被他那群粉丝知道心心念念的爱豆实际上就是个缺根筋,这可如何是好。
韩誉在他眼里就跟小孩子似的,说什么话都让他觉得很有趣,很可爱的,何况那张脸啊那张脸,他很乐意跟他挨块逗逗嘴,又加之心情着实非常好啊,后来喝高了,就有点糊里糊涂人事不省。
结果就出事了。
韩誉是大忙人,事情,可是他又贪玩又任性,经常要段榕看着才行。前天他是跟录音棚里的人大吵了架偷跑出来的,这不,段榕大清早下了飞机就两眼通红地杀过来,势必要把他狠狠收拾顿。
结果开门上楼,被窝里还两颗脑袋凑着,大怒,说你小子倒过得滋润,啊?!还不起来去公司!
顾东林睡梦中被熟悉的声音阵咆哮,条件反射闭着眼睛爬起来:“大清早你吵什么……”
说完,四围突然静。他模模糊糊觉得好像不对,这还没醒全,就被结结实实抽了耳光,整个人翻,趴在韩誉背上,老长阵半个脑子都是浆糊,嗡嗡作响,连旁边的动静都听不到。等神经集体活过来,顾东林就感觉右边脸颊以可以感觉到的速度发肿,抹了把,嘴角都是血。
旁的韩誉睡梦里被人揪了起来,因为要靠脸吃饭,又是兄弟,打是没挨着,但是待遇好不到哪里去。他百口莫辩,看着表哥凶神恶煞的模样吓都吓坏了,满头呆毛都软伏了下来,被连推带搡地推出门去,除了内裤什么都不给的。门关,抱着枕头可怜巴巴地敲门:“冷静!冷静啊!段榕!杀人犯法!”
顾东林听到门咔嚓响就有不祥的预感,也顾不得疼,撑着床坐起来。段榕下手太重,他连眼睛都有点睁不开,这下还没起就被人重重地压倒,腰上重,显是骑坐在身上。窗帘没拉开,打着暖空调,房间里又暗又闷,就听到上头传来猛力解领带的簌簌声,伴随着越来
越粗重的呼吸。
顾东林挣了下,但是段榕下了死力,居然没挣开。他这挣,倒提醒了身上的人,随后两只手就被拖着绑到床头缠了好几圈,丝质的领带原本柔软,这时候深深勒紧皮肉里。他登时又想起那次的经历,脊背发寒,冷静过来,“段榕!你他妈清醒点!我没跟他上床!”
段榕冷笑,俯下身将脸埋进他的肩窝。顾东林就觉得原本空空荡荡冷冷清清的地方蓦然喷上了炙热的呼吸,然后细皮嫩肉处爆开强烈的痛感,弄得他登时哇哇大叫起来。听到他叫,段榕咬得起劲了,从脖颈路咬到胸口,边咬边颇为情色地舔弄,顾东林只觉得他所经之处都是暖暖的湿意,想来是咬出了血。
“段榕!”顾东林顾不得体面,也作势低头要去咬他,“你他妈性虐狂啊!我最讨厌你这个样子了!你再敢弄疼我试试!”
段榕顺势抬头,顾东林就感到那柔软温暖的唇有力地堵了上来,连带舌头也乘他不备钻进了口腔,在里头胡天胡地翻搅。两人的鼻尖都凉凉的,呼吸却立马变得黏腻湿热起来,从喉头滚出来的鼻音压抑在唇齿缝间,怎么听怎么是浓浓的情色意味。
“我说了我没跟他上床!”顾东林突然拿肩膀顶开他,段榕停顿了下,偏头又吻下去。这次无疑温柔了许,随着整个人撒娇般抱着他磨蹭,舌头绵长地舔弄起齿列,堵着不让他说话。
顾东林又把他推开:“你发什么疯?”
段榕不悦地看了看他脱出的双手,低头把嘴唇压上他脖颈上的伤口,然后用力撮弄,弄得他浑身颤抖嘶声连连。他把全身的重量都放到了底下人的身上,喘着粗气道:“……发什么疯?你跟他脱了衣服睡在张床上你说我发什么疯?!”
顾东林只冷笑,往旁边歪,连推带踢地从他身下爬起来,扶着墙进了浴室。出来的时候已经穿好了衣服,用块毛巾敷着右脸。
段榕在窗边,插着裤袋失神,也没有回头。顾东林开门就走,韩誉连忙穿着内裤奔过来拦在他跟前,然后流露出“哥们,你真惨”的眼神。
“我没跟他上床,我跟你不样。”顾东林手肘上搭着外套,头也不回地往外走,“不过我总会跟别人上床,我还会跟别人过辈子。我以为你早该有这觉悟,段先生。”
他说完就下了楼,没有看到段榕的背影几不可见地微微抖。
段榕打得狠,害得
他脸肿了好几天,上课都懒得去,全外包给了几个同系的老师。系主任简直要掐死他了,但看到他这摸样,就觉得已经用不着自己动手,已有人收拾这不听话的小妖精。系主任顺道高贵冷艳地告诉他,研讨会的名单上有他的名字,让他好好准备准备。听这口气似乎是有什么非常龟毛的事情要发生。
就这样在宿舍里龟缩了三天,每天叫外卖,足不出户闷得生出个鸟来,等到第四天中午就下楼打算去买碗面吃。刚出门口,就看到段榕倚着辆纯黑的劳斯莱斯等在外面。
顾东林边活动关节,边看手机,来电显示个都没有,在五步外狐疑地望了他眼。段榕立起了风衣领子,直了身,神情却很冷淡。
顾东林随即插着口袋转身就走,走了几步路,听到背后叫道:“喂。”
顾东林转过身。
段榕沉默了会儿,抛了管软膏给他。顾东林冷笑,收在口袋里,心想整个性虐狂,以后谁跟你。
段榕直直盯着他,“你以后离韩誉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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