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榕笑得居然有点羞涩了,满脸秀恩爱:“我们挺好的,合得来。”
谢源松释下身体仰在沙发上,饮了口茶水,嗯了声,然后说,“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段榕端着茶杯的手徒然抖,目瞪口呆地瞄了他慵懒的神情。那眼神,般量产自声名在外的算命摊子前,是听明谶语后又惊又怒又想花钱消灾的眼神。
谢源还是笑:“这世上的人大只知道‘怀璧其罪’句话,倒还不知道‘心怀利器,杀心自起’这句话。”
段榕看着又泼了半的茶,还是老老实实地把杯子放了回去。
“小七虽然看上去冷冷淡淡,对什么都缺乏兴趣的样子,其实他这种人,骨子里最是耐烦的。”谢源笑看他眼,“不过再好的脾气,也不是没脾气。有些事情,不是理所当然。”
这时候顾东林接了水回来,倚在谢源边上,谢源住了口,自然而然把心思放他身上。两人凑起基本上就忘了这世上还有别人,不会儿就从高速公路撤收费谈到俄狄浦斯王的哲人思维,段榕坐在旁听也听不懂插也插不上嘴,只能默默看着两个人坐那般登对和谐的模样。谢源的眼神他清楚得很,分明是与自己样的宠溺,分明是与自己样的深爱,即使是桌子上的零食也都是家里常备着的,个无意识地剥栗子,个无意识地吃栗子……即使他这个先生就正儿八经地坐在前头,也完全不避嫌地把手搁在沙发靠背上,似乎环着他的腰……段榕捏着那枚小小的骨瓷茶盏,真恨不得把那杯水泼谢源那张毫无破绽的笑脸上,不知告诫了自己少遍才强压下怒火,装作起身去看那些字画。
顾东林自告奋勇地要培养他的鉴赏水平,段榕却把他拉到阳台:“不管你信不信,你师兄看你的眼神真不对劲。”
顾东林搔了搔下巴:“嗯……你觉得那个小少年养眼么?帅么?”
段榕低吼我跟你说正经事!
“你觉得以他的貌相够格进娱乐圈么?”
段榕偏过头简直不想跟他说话了。
顾东林把他踢到谢源面前,说他看上你家小孩了,自顾自拍拍手走了,临行前让
他注意谢源的眼睛。
谢源停下翻倒栗子壳的动作,狐狸似的含笑看着他:“嗯?”
段榕理理头发,倒还真的不着意地观察着他的眼:“刚才那个孩子……长得挺周正的,而且他这个类型的,圈子里比较少。我想……”
谢源点了点头,专注地望着他,示意他继续往下说,比寻常人淡上许的瞳仁在灯光下显得像……
像活水。
至深至浅清溪。
“他现在还是在念书么?”段榕强压下不适感,收回了眼光。
谢源仰在沙发上想了想,然后把目光从天花板拉回到他脸上,温和地点点头:“行,我赞同他去娱乐圈发展。这件事我会安排,还请你照顾。”
言过三轮,从来善于交际的段榕不知道为什么总有顶不住的感觉,咳嗽了两声找组织去。组织斜睨他:“现在知道了吧?人家天生看人就那样,款款情深,含情脉脉,勾个准,这才叫看谁谁怀孕!你哥,太弱!”
段榕虚张着嘴声嘶力竭:“我都以为他深深地爱上了我!”
“警报解除了?”
段榕摇摇头,神色复杂:“他待你,很好啊……”
顾东林睨他眼,“学着点!他天生恋童癖,你要是长张那小少年的脸,他还会把你抱在怀里喂奶。”
段榕骇了跳,英俊的眉皱了起来,浑身鸡皮疙瘩。再回到座位上的时候,看谢源就是看变态罪犯。关键这变态罪犯还很高深莫测,愈发衬得他点特点都没有,遂晃荡到厨房间里,打算去跟小少年交流下。顾东林有趣地在门外,隔着透明玻璃看他能跟那家伙说些什么。
段榕看到陆铭围着围裙拿着锅铲噼里啪啦爆红烧肉,大概很庆幸,在他身边袖着手了会儿。然后里头传来他故作轻松的声音:“和谢源这样的人交往,压力挺大的吧?”
小少年隔了三五秒钟才回过头来,嗓门洪亮:“啊?”
段榕似乎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我是说,好像不是个世界的人,不会有点说不到块儿去的感觉么?”
陆铭想了三五秒钟:“啊?”
段榕有点挂不住了:“你想到你的爱人是谢源的时候,难道不会很不安么?”
陆铭这次终于回答了,莫名其妙:“我在烧菜,怎么想他?”
段榕也被他逗乐了:“你就不能边烧菜边想?”
陆铭握着铲子,不动了。过了三五秒,条晶亮的涎水从天而降,精准地滴入了锅里……
顾东林听得清清楚楚,却看到最后段榕狂笑着跑了出来,后
来吃饭的时候倒是皱着眉头,对着色香味俱全的菜就是下不了手。
谢源笑:“这是菜不合胃口?”
段榕苦大仇深地摇摇头,然后不厚道地偷偷发短信告诉了顾东林,两人心照不宣,看谢源本正经的:“这肉烧得正宗,尝尝。”还吩咐陆铭去盛饭。陆铭不会儿就端着脸盆的碗过来,愤世嫉俗地给几个人添满,顾东林边笑这孩子做事妥帖,拿不过来怕砸碎了,还知道拿个盆兜下,在桌子底下却狂发短信给段榕,让吃,饭是正宗吉林万昌的贡米,菜也绝对安全无污染,就连呼吸都该呼吸点,空气都特么是特供的。段榕悚然,加悚然的是对面谢源轻笑:“什么盆啊,再说咱们少侠要生气了——那是他的碗。”
顾东林和段榕就眼睁睁看着陆铭把半锅饭倒进脸盆里,小米山样的,然后在那厢拿出十二分的勤奋努力吞咽……
顾东林连筷子都掉地上了。
段榕难得有机会担纲,忙着亡羊补牢:“挺好挺好……我像他年纪的时候,也总是吃不饱。”
小少年抬头,边细嚼慢咽边正儿八经问:“所以你现在压在上面?”
谢源大怒:“小孩子说什么胡话!太不体面了!”
小少年自不理睬。后来吃完,段榕借着他遛狗的机会,与他谈了签约的事情,陆铭忙着铲狗屎,嗯嗯啊啊答应了。段榕逗他:“那你现在有空想想谢源了没?”
陆铭本正经地摇摇头:“我在走路。”
段榕嗯了身,走了几步,回头,少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死断袖他……”他张了张嘴,别过头去,“腰好细……”
段榕还没乐呵下就忙着赶他:“旁边!车!”
少年保持娇羞的神情抬起脚,把转角处闪出来的车于行进过程中踹出米开外,继续淡然遛狗……
段榕后来回家的时候,牵着顾东林仍旧百思不得其解,“这不科学!”
顾东林又不知道什么事,还嫌弃他大男人牵个手,无比自然地掺了他的胳膊:“areyoufubsp;kidding!世界本来就是不科学的。”说完只觉得余光中白光闪,有些狐疑地看着旁边的绿化带。
“怎么?哪里又不科学了?”
顾东林推他把:“回家去回家去屁股疼……”
结果第二天他上完课走出教学楼就被帮子记者围了个水泄不通,七嘴八舌语速飞快:“顾先生,请问你跟段榕段先生是什么关系?”
“你对于网上爆料的段榕艳照门有什么看法?”
“请问你是他包养的情人之么?”
“请问你知道段榕还有其他床伴么?”
顾东林愣,摘了半的眼睛啪摔在地上。
87、我会保护你的
顾东林被这么大片闪光灯话筒对着,又被问了比较不体面的问题,还被群男的女的推推搡搡大有屈打成招之意,时间有点短路,路从门口退到大厅里,简直要被挤到落地镜上了——主要是顾哲生活在个体面的世界里,没见过飞来不体面的,时间不知道应该动手还是动嘴。这时候,管理教学楼的教务组大妈把那个小格窗刺溜往旁边划:“干嘛呐干嘛呐!当是什么地方?证件呢!要摄像给后勤部打过证儿没有?都哪儿来的?哪来的回哪儿去!”中气十足口京片子,老花镜拨下鼻梁三寸,露出绝经期后依旧阴雨如晦犀利如昨的小眼神。
顾东林松了口气,看着那小窗子刷地关拢,然后从楼道口第个门里头传来的沉重急遽的脚步声。在看到那个包容着雷火万丈的五短身形后,他松了口气,知道得救了。
在x大中,有种神秘的组织叫行政体系,他们防学生如防贼,防老师如防贼头。顾东林直觉得,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事事儿的呢?管你是异形入侵还是三次大战,管你是不孕不育还是男人有三,只要落入了教务科大妈的手里,那统统都不是问题。这种大妈通常背景硬实——不会出现将在外天子赐死的惨剧;又精通各种撵人招数——从拖着扫把抡到放着鞭炮赶无不精通堪称代宗师;还有张犀利如智术师的嘴,那毒的,基本上顾哲遇到她们也得绕着走。她们明显地把学校当做私人物品,任何侵犯其领地者律杀无赦,别说是你群五颜六色的娱记,就是上课迟到的顾哲,大妈也用镭射般的视线烧灼炙烤着他的神经:“又在高速公路上抛锚了?……还点头,点你个鬼!到处窜场子,你这是嫁了有钱人做起名媛来了啊!”
顾东林心下寒,觉得这大妈老毒了说个准。
等大妈伙同x大另伙碉堡势力——保卫科之后,娱记立马被除得干干净净,而顾东林的手机又开始忙碌起来,不少人对他致以诚挚的默哀。老张小鱼几个以种开追悼会的沉痛道:“你快回来看看吧。”
顾东林跑到久违的宿舍里,跟几个室友、连同刚从英国回来连气都来不及喘口的孙涵把天涯贴过了遍,越看心越凉,翻了两三页直起身,夏春耀主动奉上红酒杯,聊以慰他。
全是段榕男人来往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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