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央见时辰尚早,自然不愿这样轻易就回去。她在对方碧色幽瞳里低下头去,捏着袍袖道:“可不可以……再等等。”
“不可以。”水天零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元央眼底浮现抹垂丧:“可是……”
水天零却不再理会,声音清寒:“没有可是。给我回去。”
元央僵硬地在原地偏过头去,咬着唇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
沉默中,水天零轻哼了声,冷冷道:“要我动手?”
元央悄悄用余光瞥了眼水天祭司,见对方面无表情,双幽瞳深邃望不见底,时也拿捏不准她有没有生气,只在心里暗忖水天祭司既然知晓自己身份,也不会真的伤害自己,因此眼闭,干脆以不动应万变。
黑暗里,元央忽然觉得身子轻,惊得她惶然地睁开了眼。
水晶的微光将视界照亮,元央低头扫去,自己的脚腾了空,只能看到脚后那抹玉色裸足。脖颈后能感觉到馥郁香气的微凉,而自己的身体里的灵力尽自被封住,只能任由水天祭司提着,眨眼间便往楼下掠去。
不过个呼吸里,周旁景象飞快晃过,带起阵风迎面扑来,元央发现自己已经到了神殿门口。身后的水天祭司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挥。
元央只觉眼前花,身子已到了神殿外,随即屁股跌坐在了雪地上。
神殿的门随之合起,将那些光亮全部隔绝开来,也隔绝了那黑色祭祀袍的身影。
元央望着沉铁所制的神殿大门,连忙从地上了起来,也顾不得拍掉衣袍上的雪沫,便冲到了阶梯上,方欲伸手去推,耳边已落了水天祭司不带感情的话语。
“往后神殿莫闯,否则后果自负。”
元央也不顾警告,连忙伸手去推门,眼前的大门却没有动弹丝毫。元央不甘心地跺了跺脚,咬着唇静立片刻,随即转身靠在了门上,对硌着自己后背的坚硬雕刻恍若无闻,颇有些惆怅地望向身前茫茫白雪。
神殿外,雪已经停了,只有皎洁月光将元央身后的神殿笼罩上层圣洁的光芒。
雪光反射进漆黑夜幕里,倒显得不至于太沉暗,也照亮了元央目光里浮现的执着。
她心里隐隐有预感,若是今夜这般无功而返回了去,那么往后怕是要进神殿是难如登天。
而这样来,也无法再见到水天祭司。
那个黑袍银发宛如神灵般的女子。
念及此,元央忽然低下头去,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头青丝从肩头滑落,散在胸前,身上的黑色罩袍宽大地拢住了起伏青涩的玲珑线条。
好像……只是想象,都令她觉得有些呼吸窒闷。
有什么东西,迫切得路涌上来,渐渐盈满整具身体。
而胸腔里跳动的心,在万籁寂静的雪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元央缓缓放下了手,转向神殿,清了清喉咙,开了口。声音清脆,带着抹倔强,落在这天地之间,如清流微晃,引得水波飞溅。
“水天祭司,今夜即便你拦我于神殿外,也拦不住我颗向往之心。沧雪大6众生都视你为神,父王也告知于我,元氏王族该敬你甚于任何人。我自小身边便不乏听闻关于水天祭司的各种传言,所做的,也俱是轰轰烈烈的大事。”顿了顿,元央忽然背起白日沧雪纪事上的记载来,“沧雪历五百八十年,水天祭司与三只逃逸而出的荒山凶兽相斗两日,最后将其重新封印在荒山之中;沧雪历五百四十九年,天降异象,旱荒肆虐,水天祭司祈天而雨,挽众生于苦难;沧雪历四百七十二年,神器“未栾”出土,引得沧雪大乱,时厮杀成风,致使血流成河,水天祭司夺得“未栾”,封于神殿之中,自此方得平静;沧雪历四百十年,元氏王族内乱倾轧……”
夜色里,元央神色认真诚挚,将那些被自己暗暗铭记在心里的事件说了出来。直到截然而止于沧雪历二百八十九年。她深吸口气,试图压下越来越快的心跳,继续道:“我来神殿,并无任何亵渎之心,无意打搅水天祭司的平静。只是心里实在想知晓这样个鲜明存在于沧雪王朝历史里的到底是怎样的人物。说我单纯也好,大胆也罢,我并不认为神殿当真如父王或者他人所言那般是冰冷无情的禁忌,否则昨日水天祭司便不会因害怕伤了我灵识而主动撤守。父王常说元央不撞南墙不回头,元央也知自己这性子是如何也改不掉了。今夜水天祭司赶我,我便明夜再来。明夜赶我,我便后夜再来,直到水天祭司愿意让我进去神殿为止。”
元央并不知晓,她念着的水天祭司,只是与她隔了道门的距离,尚未离开大殿。她肩头的小泽也早被元央的声音吵醒,不满地瞪着神殿的门,好像恨不得把门外的元央瞪出个洞来。
直到脚步声渐渐远去,神殿外重新恢复了安静。半晌,水天零才转过了身,抬脚往楼上走去。
有极轻的喃喃声在转身时落下。平淡得分辨不出情绪。
“真是话的小孩。”
6命运之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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