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泽显然也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有些好奇地凑过去,望着白纸黑字,自然丁点也看不懂。它只能抬头望着神色变幻的元央,目光不解。
不过片刻,元央的身子又是颤,脸色也白得吓人,死死盯着白纸,似乎恨不得将它望穿般。她的呼吸也随之有些急促起来。
守在门口的丫鬟正等候间,抬头间瞥见昏暗夜色里,道黑影浮现,缓步朝自己走来。露在外面的肌肤洁白,似乎散着光。丫鬟心头喜,连忙朝屋里道:“小央姑娘,阿零姑娘回来了!”
不远处的水天零显然也听到了丫鬟的声音,脚步随之顿,眼底神色忽如云雾翻涌而起,瞬间蔓延而至。
然而这停顿也不过短暂间,她已经继续朝自己的房间走来。
丫鬟见屋里的人竟没有应话,有些奇怪,探头朝里望去,见元央背对着自己坐在床榻边上,也不知在做什么。她以为对方没有听见,重复唤道:“小央姑娘?阿零姑娘过来了。”
不过这么耽搁间,水天零已经走上了石阶,平淡着神色,出声道:“你先下去罢。”
“啊……是。”丫鬟连忙点头应了。
水天零屏退丫鬟后,踏步跨入了房门。只眼,便见到了床榻边僵硬着身体的元央。她神色已恢复了平静,走到对方身后,垂眸去望元央手中的纸。心中了然。
那是封信。信的开头用娟秀的字迹写着小央姑娘四个字。
“姑娘看到这封信时,我应该已经不在了。尚未来得及好好谢谢你,却又不得不麻烦你件事。除了小婕,我在这里没有什么朋友。此晚去,九死生。我将小婕的骨灰放在房间衣橱最上面格,若是有可能找回我的尸体,希望姑娘能将我与她葬在处。找不回也没有关系,帮我将小婕的葬了就好。我知小央姑娘心善,但实在不用为我难过。此次不论结果,于我都是最好归宿。不怕小央姑娘笑话,我性格软弱,资历又浅,被欺负也是常有的事。在我绝望的时候,是小婕屡次出来护我。这次终于轮到我为小婕奋不顾身次,也已足矣。小央姑娘不必为我不平,人死如灯灭,切恩怨自了,无需再执着。
还有事,我藏于心中已久。既已难免死,忍不住就想写下来,至少这世上除了我之外还能有人知晓。我怀揣这隐秘,惶惶度日数年。虽与小央姑娘相处不久,但我心里知道姑娘与其他人必然不同。不知姑娘可信女子之间也能如男女般生了情愫?有时候想起来,连我都觉得不可思议。然与小婕日渐的亲近,这个念头便如疯魔般滋长起来。当然,这些小婕都并不知晓。不过没关系,我愿将所有折磨都甘之如饴。如今走到尽头,也不觉遗憾,无忧惧。
琐碎话语,很抱歉占用了姑娘诸时间,又冒昧所求,还望小央姑娘谅解。此生小文不能报答,愿来世服侍姑娘。
小文绝笔。”
元央捏着信纸的手微微颤着,似乎要用很大的力气才能压住心头复杂的情绪激荡。她回头望向水天零时,眼睛已红了圈。
水天零俯□,伸手捏上了信纸的另端,缓缓将纸抽了去,顿了顿,话语低低道:“别难过了。”
元央任由水天零将纸收了好,沉默半晌,才开了口,声音有些哑:“到底怎么回事?”
“信是她托人想要翌日给你的,你还在睡,就到了我手上,”水天零垂下眸,“信上的事,我已经替你帮她安妥完毕了。”
“那……小文的尸体呢?”元央的话语颤了颤,似是有些害怕水天零的回答,紧紧盯着对方。见水天零目光晃了晃,心头跟着悸。
果然,水天零薄唇轻启,摇了摇头道:“没有了。”
“没有了……是什么意思?”元央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我去打探时,已经找不到了。”水天零的目光忽然偏开去,紧抿着唇,过了会才道,“我不将信给你,就是担心你像现在这样。”
“可是……要我怎么平静?”元央说着痛苦地闭上眼,低下头去,手攥得身下床褥起了褶皱,整个人都恨得有些咬牙切齿,“太过分了……”
水天零神色微动,沉默地立在元央身旁,没有说话。
只是元央到底没有哭,再抬头时,她的眼框依旧是红的,却并没有泪水落下,她只是字句道:“这个仇,我记下了。炎席么……”
话落,她倔强地紧抿着唇,不再开口。
声轻叹落下。
元央只觉唇上忽有柔滑凉意扫而过,微微怔,抬头间便见阿零已经收回了手,垂眸望着锦帕上点红。见她望来,低头对上了元央的视线,淡淡道:“别咬了,都流血了。”
“……嗯。”元央眉间闪过丝歉疚,“对不起,让阿零担心了。”
水天零的目光扫过来,忽道:“不怪我?”
元央摇了摇头,低声道:“我知道阿零是为我着想,才自己安排了这些事,骗我说小文离开了朱雀家族。”说着,她的目光暗了暗,又道,“我不怪阿零。但……我还是希望这种事情阿零能亲口告诉我。虽然我会难过,但我并不怕这些,也愿意和阿零起面对。”
言罢,元央直视着水天零,睫毛上还沾了些许湿润,那目光却清澈而坚定。
“我知道了。”半晌,水天零轻声道,望着元央的目光如水波柔软,倒映出对方几分倔强几分柔韧的神色。
76心动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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