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清朗当然忍不住了,夜里不管不顾地闯进了书房,看萧凌孤正在就著烛火写信,抬起头来看了他眼,冷冷的毫无温度,又低下头专注他的信上,点不讶异他未敲门就进了书房似的。
本来想好要好好和他说话的,可看他气定神闲,完全不把自己看在眼里的模样,就仿佛自己之前所做的努力在他心底连丝涟漪都没有激起,段清朗气不打处来:“你这究竟是什麽意思?声不响地就消失了那麽些天,好不容易回来了,连同我说句话的功夫都没有麽?”
萧凌孤头也不抬:“没见我在忙?请回。”
“那些该死的信晚写时半会也要不了你的命。”被心上人忽略的怒火让段清朗脾气暴躁至极,大步流星地上前,往萧凌孤的案几上拍,狼毫笔上的墨汁污了白色的宣纸,从黑黑的点,晕成乌糟的片。
萧凌孤淡定地将毛笔搁置在笔架上,宣纸团起,面无表情地看著他,问:“你要说什麽,说吧。说完就留我些清净。”
语气里没有被他打搅的不高兴,平平淡淡的,像是对著个陌生人说话。
段清朗心里头紧,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忙收敛了乖张的脾气,关心道:“你怎麽了?是不是发生了什麽事?我并不是要逼你什麽……只是……只是你这麽连个交代都不给我,我心里烦躁的很。”
“我要给你什麽交代?如果你指的是当日的提议,那我不用考虑了,我们还是做著假夫妻比较好。若是你不愿意配合我演戏,我也可以安排你光明正大地离开萧府。”他苦涩地咬了咬唇:“也许也没必要了,萧家现在人也不,小远前几日已经辞官,准备下就要离开京城办事,家里没人需要看你演戏,到时你想走便走吧。我岳父那边……我自会交代的。”
段清朗心里震,握住他的肩膀,目光如炬,严肃问道:“你不答应我不要紧,可赶我走是什麽意思?太傅大人莫非把我对你的承诺全部当做了耳旁风?还是以为我段清朗只是跟你开个玩笑?”
真是可笑,自己那麽些年来头回动了真情,结果就是被人当做垃圾扫地出门?
萧凌孤没有再和他对视,微微别过了头,道:“不管你是不是开玩笑,我有权利选择不接受。不过如果你不愿意走,也没关系,留在萧府便是,只是你我之间的关系还是简单些好。”
太傅大人的言语里没有半句犹豫,他说完,顿了顿,又用有点恳求的目光看著段清朗:“我已经很久没合眼了,只想著写完这些信能够好好睡觉。有什麽事明天再说吧。”
被人这般直截了当的拒绝了,段清朗心思复杂的可以,连吞咽口口水都泛著浓浓的苦涩。如果是平时,以段清朗察言观色的能力,定是能发现他的太傅大人此时的态度十分的不正常,可他等了那麽天,用兴师问罪的架势,却被人这般冷冷地拒绝掉,犹如个重拳打在棉花上那般无力,时间头脑热,根本就想不到别处去。他想破口大骂,想狠狠地吻这个让他心神不宁的太傅大人,又想揍他的屁股顿让他不答应也得答应下来。可是看到太傅大人难得脆弱的眼神,眼睛里还有著些红血丝,气色看上去极其疲累,段清朗心尖疼,再的话再嘴边也像被人打了圈样被迫吞了进去,股气憋在身体里流转著,又涩又苦,难受得不行。
最後连句话都说不出来,狠狠甩了甩袖子出了书房,真真是不知道自己这是倒了什麽霉摊上这麽个油盐不泼,刀枪不入的太傅大人!
29
随著声重重的关门声,萧凌孤正襟危坐的身子轻微地颤抖了下,挺得直直的腰杆再也维持不住,松垮在椅子上,重重地吐出口气,整个人憔悴不堪。
希望,希望心高气傲如段清朗,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便不再纠缠,如果他想找,肯定找得到比自己好上百倍千倍的人陪他共度生,而自己……连明天是不是还能好好地活著都不知道,根本没资格得到幸福,遑论连累另外个人,也是他三十载的人生中,第个对他这般好的人,他不忍心。
段清朗坐立不安的十几日,对萧凌孤而言,是远比沈浸在心上人是否会接受自己表白的心情中的段清朗煎熬的十几日。朝中风云变幻,因为沈子德被劫狱,在左相的煽动之下,京兆尹以及干刑部的人都被追究了责任,官位被降。
本来这事和萧凌孤这个太傅无关,可不知为何,左相得到了封密函,上面是太子书信给他的党羽,要求解决沈子德的命令,这字迹模仿得极像,皇上龙颜大怒,二话不说将太子关入了宗人府调查,而右丞相,萧凌孤这些负有教导太子责任的臣子,也被皇上狠批了顿,并且罚了半年月俸,以儆效尤。
太子入宗人府事,在朝上引起了极大的震动。宸帝近些年来醉心於炼丹之术,身体日况愈下,许政务都已经让太子学著帮他分忧。这下太子二话不说被冠上了与火鹤族勾结的罪名被打入宗人府受审,他原本承担的政务都由舒贵妃的亲子二皇子接手。
敏感的大臣私底下纷纷猜测,皇上会不会废太子而立二皇子,而萧凌孤不得不和右丞相以及自己的七弟共同商讨如何把太子营救出来。
这分明是场处心积虑的陷害和嫁祸,甚者,从沈子德被捕开始,敌人就设计好了所有的阴谋,那段清朗的劫狱,也许正中了左相和舒贵妃的下怀,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太子冤枉进了宗人府,连审问他的人都是二皇子,可见太子要在里头吃少苦。
小七那孩子老成冷静,仿佛夜之间大了好几岁。在宫里毕竟有许事行事不便,他把太子手上能够动用的力量全部记下告诉萧凌孤这个大哥,该如何帮助太子,大家却并没有头绪和把握。
无论如何,萧凌孤十分清楚的点便是,若太子被贬,二皇子成为新的太子甚至继承大统,那这些年支持太子的脉只有个下场,那就是被视作为前太子的党羽,被除之而後快。倾巢之下,岂有完卵,萧凌孤就是太明白成王败寇的道理,不眠不休几日帮著小弟起整理好了营救太子的思路,又哪里会有考虑自己儿女情长,风花雪月的时间和心情。
即使考虑了,也只可能有个结果,那便是拒绝段清朗。
对,只有冷心冷清,让他知道他们之间是不可能的,幸好段清朗还没有陷得很深,斩断对他的幻想和情根,可能并不是件困难的事吧。而自己对他的感情,是连说出口的机会都不用有了,就这样刀两断,对彼此而言才是最好的结局。
太傅大人决定的事,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自从拒绝了段清朗,就当真像对待陌生人般。可段清朗又如何会善罢甘休?每次想和他好好说话,就被他不冷不热的语气气到七窍生烟,问他什麽,他定然有礼有节地拉开彼此的距离,什麽实在的都不跟他说,那嘴跟个紧闭的河蚌似的,句有用的话都套不出来。
段清朗天天碰著软钉子,碰得浑身骨头疼,次在花园里逮住了他就要亲吻,萧凌孤靠在树上,面无表情,甚至毫无反抗地被他吻了个十足,吻完毕,眼神空洞无物地望著他,问:“够了麽?够了请让我回去。”
“怎麽,太傅大人几日没被我碰就变得冷感了不成?亲你跟亲个死人样,没意思透了。”段清朗欲求不满,又心里烦躁,说出来的话自然好听不到哪里去。
“那请你去亲近那些有意思的吧,只要不带到萧府,我不会管著你的。”冷冷丢下这句,萧凌孤便挥开他的胳膊离去,让段清朗恨得牙痒痒,拳头砸到树上,连拳头被弄伤了都无知无觉。
不行,这样下去他跟太傅大人就完了,定要想个办法才可以。现在这样要死不活的局面必须得改变。
***
话说萧凌孤将宫里的变故如数告知了三弟萧凌远,并让他做好离开萧家去张家村打探消息寻找宸帝早年留下的密旨。只是张家村路途遥远,萧凌远贸然前去恐会引起敌人注意,打草惊蛇,只能在家等著合适的时机出发。
辞去翰林院的公职後,萧凌远是呆在家中,来即将要远行,还不知何时才能回到京城,心中有所不舍,便整日流连萧府的草木,想把这些都记在心中,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也能聊以慰藉。二来,四弟萧凌影不常回家,大哥又是个醉心於公务的人,自己走了之後,大嫂呆在萧府恐怕是要时常寂寞的。
横竖这些日子算得清闲,萧凌远在家中的时候,便和他的大嫂段清朗走动频繁起来。叔嫂二人闲来无事,饮茶对弈,抛开那些不愉快的事,也总比人呆著胡思乱想要好。
就段清朗而言,对这个小叔子直是心里喜欢的。如今被萧凌孤那个活冰山这般冷落,有萧凌远能陪他说话聊天,说不定还能探到些他大哥对自己态度大变的原因,自然乐见其成。
作家的话:
你们说要虐大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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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段清朗和萧凌远正在花园对弈,正好萧凌孤的四弟萧凌影前来萧府,说是有礼物送给他这个大嫂。
“大嫂,这是我店铺里新进的刺绣,我看样子新奇,便拿了几块最好的送你,你看看可还喜欢?”
那些东西虽然是女人家家才会喜欢,段清朗个男人断然看不上,但长得漂漂亮亮的四弟给自己送礼物,就算看美男也饱了眼福,接过刺绣矜持笑道:“谢四弟了。”
“小影就会拿这些小东西讨人欢心,平日里也不回府来陪我们。”正在陪段清朗下棋的萧凌远横了眼他的四弟,青葱手指执起颗白子,攻进了黑子的地盘。
“不可这般说小影,萧家的生意都是他在打理,忙些也是应该的。”
“嘿嘿,听到没,大嫂都体谅我辛苦,三哥你小心,被吃掉了!”
萧凌远个不查,段清朗的黑子已经把他的白子团团围住,个个白子都进入了大嫂的棋盒中。萧凌远回想著自己刚才哪步不对,看著大嫂拿棋子的手,总觉得怎麽比自己的手还要大些,还有茧子,莫非大嫂从前在丞相府里不得宠还要做家务的传言是真的?
怪不得他嫁到萧家来,即便不能和大哥圆房,都对他们萧家上下好得很,也十分照顾他们这些做弟弟的……毕竟,在萧家没有人会再让她做家事,大哥在自己的劝慰下,也对大嫂上心不少。
“大哥回来了!”萧凌影眼尖,看到萧凌孤正下朝,往正厅走来,忙叫了声。
“大哥。”萧凌远也放下了黑白棋,冲他大哥行礼。
萧凌孤冷淡地冲他们点点头,眼神却定在段清朗身上。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自从他拒绝他後,每次回家,都看到他在和自己的弟弟亲近。虽说长嫂如母,跟小叔子亲近亲近没什麽,自己之前也吩咐过他要像个真正的大嫂般照顾小远他们,可段清朗和小远小影亲近的频率也太高了。
哪有做嫂子的没事就和小叔子对弈喝茶,即便是在普通人的家里,做女人的也应该避嫌吧?尤其在这种敏感的时候,萧凌孤没法劝自己不想。
他心里阵阵的不舒服,总觉得段清朗别有所图,就在这时,段清朗起身来想收拾棋盘,手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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