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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临心说:你烦不烦?君子是人当的吗?我不自己烧吃什么?等腰花炒熟急忙盛出来,往桌上放,拉着罗公聆出去,“小弟不登大雅之堂,见笑见笑。”

“博誉……”

宋临打断,愁眉苦脸,“又是参加文会?我就比睁眼瞎认几个字,看个小说记个账还行,家里连四书五经都聚不齐,我这秀才怎么考上的别人不清楚你还不知道?去了徒增笑话,饶了小弟吧。”

唉!插句题外话,他那秀才头衔……

话说宋大秀才当年考童试,那叫个阴差阳错!

宋临和罗赞(姓罗名赞,字公聆)那是穿开裆裤尿尿玩泥巴的朋友。从小上树掏鸟下河摸鱼光着屁股打水仗,什么龌龊事儿没干过?

罗赞祖上当过官,还是个大官,可惜家道中落。

但是——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那也是良田百倾奴仆成群的诗书大户!

罗家请了先生,宋临去附读。

罗赞被他爹天天耳提面授谆谆教导,偶尔恐吓诈骗祖训家法轮番上阵,外加时不时强迫其头悬梁锥刺股,落下了勤勉坚强严肃认真的恶劣品性(至少宋临是这样认为的,最明显的变化就是不再称呼对方为“小临、小赞”,改成“博誉兄、公聆兄”了)。

当宋临还在戒尺的啪啪声中痛哭流涕地背《大学》时,罗赞就已经开笔写八股了。当罗赞通过童试,进了县学成了廪生时,宋临还在戒尺的啪啪声中痛哭流涕地背《大学》。

三年之后,宋临考院试。罗赞见他实在无是处,只好自己动手写了七篇万能八股叫他背熟。

所谓“万能八股”,就是四不靠,语句模棱两可,跟哪样都沾点边,跟哪样也都离得远。就这文章其实根本讨不了好,那是西席先生怕东家责骂,写出来糊弄傻学生背熟了应付考试的,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敷衍了事混过去拉倒。

但是,光会背还不行,您还得会改,考题要是出自《周易》,您总不能把《诗经》抄上去吧。

话说宋大童生,懒得浑身长绿毛,就背了篇,还磕磕绊绊丢三落四的。考试前天晚上,对着油灯算了半夜账,为两筐花生浸了水卖不出去损失五两银子着急上火拍桌子掼板凳,嘴上生了仨大燎泡,第二天顶着俩硕大的黑眼圈进了考场。

也没看题目,大笔挥,洋洋洒洒,记不住的地方毫不犹豫地胡诌,填满搪塞。他第个交卷。

回家后,该干吗干吗,考试这档子事都没在他心里留下缕青烟。当晚煮饭没引火媒子了,随手抓了本书,“刺啦”撕了半才定睛细瞧,好家伙,孟子烧着了。

花开两朵,各表枝。主考官见其神情倨傲举止洒脱,对科考似乎满不在乎,又似乎认定功名如同探囊取物,心中疑惑:难道此生人中龙凤?取卷细读,刚看个开头,大喜过望,仰天拱手,含泪感叹:“国之栋梁!国之栋梁啊~~”后面就没看了!

得!宋临这运气,该怎么说?这就好比王母娘娘几万年感了回冒,个大喷嚏打下来,鼻子里那点甘霖点没糟践在成千上万的脑袋里瞅准了宋临哗啦啦就砸了下来。考题居然让罗赞蒙得八九不离十,宋临随手抓挑得就是它!

天意啊天意!“顺天者昌!”宋临就是这句至理名言的最佳注释!

宋大童生夜之间以第名的成绩荣升为县学廪生。吃着国家的粮食,开着自己的干货铺,以父母双亡守孝未满为由,天天不去上学。县太爷感其至诚,居然还额外发了补贴。

虽如此,宋临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但凡“雅集”、“文会”,他概不参加,时日久,流言飞语四处蔓延,有人说他目中无人,有人说他出身寒微羞见世面,还有眼光卓绝者语道破暗中玄机——胸无点墨不学无术恐人前出丑!

宋临对后种论断深有同感,挑大拇指,“见解入木三分!”他乐观得很,任由漫天诽谤萦绕周身,他自岿然不动!

几月之后,孝满,秋闱在即,罗赞嘱咐他积极备考。宋临总是点头微笑连声诺诺,此后,见着罗赞他就躲,躲不掉的就鬼扯几句赶紧溜,溜不了的只好继续点头微笑连声诺诺。

比如:今天就这样。

不过,罗赞说:“不是文会。先生年前的同窗好友昨日途径本县。先生恩准你去拜见。”

“啊?我就不用去了吧,我这模样……”

罗公聆左右端详他的脸,“墨汁还没洗干净?”

没三五天洗得干净吗?宋临不情不愿地进屋翻出方巾儒服换上,大热天的,居然穿了三层衣服,还没走路,热汗顺着大腿哗哗淌进靴子里。

俩人往个眯缝眼小老头跟前,揖到地,口中山呼:“晚生拜见前辈!”

先生笑着向小老头介绍,“这两位都是学中佼佼者。”

“哦?”

这句“哦”明显不信任,宋临心里咯噔了下,心说:我脸上难道写着“滥竽充数”四个字?老家伙眼就看出来了?

老头朝宋临招招手,宋临摸摸脸,看样子真写了字!用眼角余光扫扫罗赞,脚步虚浮地走了过去,垂手立,大气都不敢出。

老头迎着光线把宋临上上下下打量了十几个来回,看得宋临后脖颈子阴森森凉飕飕。

过了半晌,老头唏嘘感叹回,终于说话了,“天庭饱满,印堂发亮,此子非池中之物,必定大富大贵,前途不可现量,不可现量啊~~”

“啊?”宋临“啊”了半,赶紧闭嘴,眼睛眨都不眨地瞪老头,您老人家的早饭让眼睛吃了吧,您分得清我是男是女是胖是瘦吗?不是池中之物是什么?难道还能飞上枝头当凤凰?鬼扯!

随后,闲话片刻,出了个小试题,俩人沉吟番,大笔挥写了出来,老头详加比对,居然昧着良心说:“俱佳俱佳!宋生尤佳!”

宋临撇嘴,偷偷白了他眼,暗忱:老家伙试出我不是真金,没脸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您就欲盖弥彰吧!

俩人出来,宋临往门口拴马石上坐,罗赞拉他,“有碍观瞻,起来。”

宋临往后倒避开,摸摸额头再摸摸脸颊,问:“我真天庭饱满印堂发亮?”

罗赞仔细端详他,突然笑了起来,“印堂比什么时候都亮!脸上全是墨汁。”

宋临愣,哈哈大笑,清了清喉咙,瘪起嗓子学老头的沙哑腔调:“此子非池中之物,必定大富大贵,前途不可现量,不可现量啊~~”摆出西子捧心的德行,笑嘻嘻地拍罗赞腰侧,“小弟不日即将飞黄腾达,兄长若不嫌弃万望前来相助,小弟定当拾履相迎!”

罗赞煞有介事地拱手作揖,脸严肃,“谢贤弟提携,感激涕零没齿难忘!”

宋临仰天大笑,跳起来攀上他肩膀,左右瞟瞟,没人,压低声音说:“你猜那老头是干吗的?”没等罗赞开口,接着下结论:“走江湖看相的游方术士,阿谀奉承骗人钱财!”

“不至于吧,夸我俩能骗钱财?”

宋临暗自翻白眼,“能!先生心花怒放,能不给赏钱?”

罗赞不置可否。

宋临目视前方,呵呵乐,“我个下九流的小本买卖人……”罗赞板着脸打断,“晚上到我家吃饭,有鹿肉。”

夕阳西垂,宋临和罗赞对面而坐,鹿肉刚上桌,宋临还没来得及伸筷子,罗赞笑问:“起温习可好?”

宋临“腾”起来,恭恭敬敬作揖,“小弟有打扰,深感不安,就此告辞,留步留步。”

“你真不参加秋闱?”

“小弟才疏学浅……”

“行了!”

宋临吓了跳。

罗赞起来,“我再写几篇文章,明天派人给你送去。”

“不必。”

罗赞没理他,叫人捡了几样菜装进食盒,递过去,“读书人气节为重,切忌与贩夫走卒为伍!”

宋临点头,心中却大不以为然:我自己就是贩夫,不跟他们为伍,难道跟你为伍?

回到家,竟然灯火通明,宋临步闯进去,大喊:“小栓子!你出来!谁叫你点蜡烛的?”

小栓子端着饭碗,边往嘴里扒边咕哝:“油灯不亮……”眼见烛光中宋秀才脸色明灭不定,赶紧转话题,“罗相公没为难你吧?”

“你怕他?”

废话!小栓子把猪腰子全叉进碗里,“你不怕他?你干吗躲着他?呃……说实话,你烧菜的本事般人还真是比不上!秀才,等你考上举人,我给你当书童吧。”

“不当我小舅子了?回家吃去!”

“当小舅子也得我姐有本事啊!哎哎!别推我,我自己走。”

宋临咣当锁门,吹熄所有蜡烛,吃完饭洗澡睡觉。

第二天,罗家小厮送来了十几篇文章,宋临往香菇筐里扔,刚打算出门送货,又来了个小厮,“公子,老爷请您去祠堂趟。”

“咔嚓”个闷雷直炸下来,宋临全身瘫软,恨不得口吐白沫倒地不起!小心肝激灵灵阵收缩:老家伙,你就不能让我消停会儿?

宋临凄凄楚楚磨三蹭地挨到宋氏祠堂,刚进大门,呼啦排起七八个老头,个个怒目而视,其中叔祖手持家法威风凛凛,宋临双腿阵哆嗦,慌忙跪下来砰砰磕响头。

叔祖高举藤条,大骂:“进府赶考!要敢说个‘不’字,进得来出不去!不打断你的狗腿对不起列祖列宗!”

宋临哭诉:“孙儿心有余力不足……”

“少废话!”个胖老头脚踹过去,“七哥,家法伺候!”

叔祖藤条抽在他后背上,疼得宋临眼前黑,赶紧点头如捣蒜,“我去考!我肯定去考!”

老头们笑了,叔祖笑眯眯地拉起他,“好孩子。临儿,喝杯茶压压惊!”

宋临喝了半壶茶这惊都没压下去。叔祖掏出包银子递过去,叫过传信的小厮,“富贵,跟公子上南京赶考,路照管饮食,要是公子出了岔子……小心你的皮!”

富贵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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