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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上中天,男女老少茬又茬,可连个愿意斜眼瞟下的都没有。可怜啊,在苏州都得论“两”卖的正宗太湖藕粉愣是不受人待见。满大街尘土飞扬,原本洁净的藕粉眼瞅着变成了淡灰色,过了顿饭的工夫,再瞧,跟路面个颜色了。

宋临干吼了早晨,嗓子眼往外蹿火苗,蹲下来把桐油纸裹了裹,塞进书箱又背了回去。

进门梁磊就问:“你姑妈身体康健?”

宋临憋了肚子怨气没处撒,“大帮子人没个理我,群有眼不识金镶玉的睁眼瞎!”

梁磊听这话,断定:他姑妈是个势利眼!跟在屁股后头安慰:“等考上状元到他家门口使劲显摆显摆,让他们后悔去吧。读书人要有骨气!”

“砰”,门关了。梁磊哀叹:“世态炎凉啊,出身卑微就该遭人白眼?可叹!可笑!”

隔天傍晚,梁磊来敲门,“宋兄,同拜见愚表兄可好?”

宋临出来,“不好吧,素昧平生……”

“素什么昧平什么生?”梁磊拖着他就走。

宋临被拽得踉踉跄跄,“哎哎!总得带点礼品吧,空着手去让人笑话。”

“也对,我差点忘了。”

宋临满屋子转了圈,盯着藕粉喃喃:“反正也卖不掉。”抓了四包拐了出去。

走了里远,宋临目不转睛地望着前面的高门大户,大着舌头问:“这是你表兄府上?”

“嗯,二表哥孤身人独居于此,合家在南昌府。”俩人进了脚门。

在茶厅等了近半个时辰,天都黑了,宋临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叫,茶水喝了壶又壶,茅厕上了趟又趟。往椅子上躺,梁磊讪笑,不停地辩解:“快了,就快了。”

宋临白了他眼,心里把那个“二表哥”骂了个皮焦骨黑。

又等了会儿,月照中天,宋临“腾”起来,对旁边的管家说:“改日再来拜访,今日有打扰。”拱了拱手,扯着梁磊出了门。

梁磊步三回头,冲管家媚笑,“明日再来,还望管家通报通报……”

还来?宋临脸黑得像锅底,再来我就不姓宋!他架子大,本公子架子大!

俩人在大街上胡乱对付了碗拉面,回去睡觉,宋临对着帐子顶叨念:“亏大了,正主没见着,藕粉倒赔了四包!”

第二天,宋临要去礼部报名,梁磊不肯去,“你也别去了,等见着我表哥再去不迟。”

“不迟?是不迟,反正三年后还有春闱。”

礼部门口大排长龙,宋临见前面人似乎是罗赞,乐呵呵地跑过去,“公聆兄!”

“嗯?博誉兄?”罗赞把将他拉到自己前面,压低声音问:“你怎么不等我自己先走了?”

宋临长长哀叹,装得悲苦无比,“唉……往事不堪回首啊……”

“行了行了,你躲我又不是回两回了。你住哪儿?”

“离户部衙门不远。”

“好,注了册我跟你去收拾东西,搬我那里去。”

跟你住?我疯了才自找麻烦!

俩人边聊天边回住处。梁磊从屋里跑出来,“宋兄,我表哥今天……哎?这位是?”梁磊直勾勾地盯着罗赞。

宋临给他俩作了介绍,梁磊把攥住罗赞的手,“罗兄,相见恨晚,相见恨晚啊……”

罗赞脸色阴沉,皱着眉头拿眼神问宋临,宋临也是脸莫名其妙。

罗赞赶紧甩开他,拉着宋临进屋,“收拾东西跟我走!”凑过去悄悄耳语:“你怎么认识这种人的?”

宋临还没来得及回答,身后惊叫:“什么!”跳起来把揪住宋临的领子,“宋兄,住得好好的为何要走?”

宋临被勒得喘不过气来,使劲扳开他的手,“我……我……”阵干咳。

“我什么?”梁磊厉声质问,“与我起进京同住同行,现在说走就走,过河拆桥!礼法是这样教导世人的?宋兄,你读书年,怎么连最起码的道理都不懂?”转脸对罗赞微微笑,“不如罗兄也搬过来吧,大家斯文脉也好互相切磋切磋。”

罗赞看看宋临又看看梁磊,举步出门,“博誉,过些时日再来找你。”

梁磊还想追,“罗……”

宋临个箭步冲上去,捂着他的嘴拖进屋里,心说:你把他招来干吗?转话题,“你刚才想说什么?你表哥怎么了?”

“呃……今天他在家,我找你起……”

话音未落,“我不去!”

第6章

“博誉兄,罗兄住哪儿?”

“贡院旁边个小院子,找他来住我坚决不同意!你要是搬去跟他住……”

语惊醒梦中人!梁磊张嘴刚想说话,院里“咔嚓”声巨响,俩人吓得哆嗦,面面相觑。

紧接着,个苍老的声音怒骂:“午饭吃到狗肚子里去啦!”

“好了,老王头,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是,东家。”老王头还是不服不忿,也不知对谁嘟嘟囔囔骂骂咧咧。

俩人对视眼,开门出去,下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箱柜筐篓遍地横陈,小厮脚夫进进出出。

个年轻男子淡淡笑,走上前来抱拳,“家奴手笨摔了箱子,惊扰二位,还望见谅,小弟杨敬研,徽州商人,这厢有礼了。”说完揖到地。

俩人急忙还礼,梁磊自我介绍,“小弟……”“梁”字还在舌头上打转,“咣当”个炸雷突然划破长空直击心脏,活生生把仨人吓得晕头转向,还没回过神来,股浓烈的香味扑鼻而来,漫天红雾蒸腾直上宇宙乾坤四处飘荡。

老王头跳脚大骂:“狗娘养的!”

宋临使劲咽了口唾沫,“杨兄搬家人事杂,梁兄,呃……我看我还是跟你去见你二表哥吧。”

梁磊也正打算撤退,俩人施礼告别,宋临又进屋抓了四包藕粉。

杨敬研道歉,“过后小弟定当设宴赔罪。”

俩人客气番。

走了里地,天渐昏黄,进了脚门,管家笑说:“我家公子正在会客,花厅上备了薄酒小戏,这边请。”

跟着管家绕了两道回廊,远远听见吹奏声,梁磊笑了起来,“《打山门》,这调子我也会吹。”

宋临仰面朝天,恨不得嗤之以鼻。

俩人端坐桌前。左等不来,右等还不来。宋临饥肠辘辘,对着虾球干瞪眼。

梁磊手持折扇遥指戏台,笑问:“宋兄,那个和尚像不像罗公子?”

宋临仔细端详,点头,“有点儿。”眼角余光左右瞟瞟,没人注意,凑过去耳语,“今夜月明星稀竹影摇曳,如此良宵,听个和尚咿咿呀呀岂非蹉跎光阴?”

“高见!”梁磊吩咐管家:“换戏文!改成……呃……”转脸问宋临,“什么才不辜负良辰美景?”

满桌子菜只能看不能吃,宋临饿火攻心,要来就来个狠的,抬头冲戏台上喊:“《佳期》!”

戏子愣,万福,“公子,妾……学艺不精……”

宋临哈哈笑,“你不会?”转脸对梁磊扯嘴角,“我会!”

“哦?”梁磊大笑,“宋兄当真是博学才,还精通吴骚?”

废话!我是苏州人!苏州人骂街从嘴里蹦出来的都是昆腔念白!仰面畅笑,“梁兄,十二红,伯牙与子期今日定要创造佳话!”

梁磊大乐,扔了折扇,三两步跑到戏台边,翻身上去,取过笛子,上嘴就是“十二红”。

宋临起来,清了清嗓子,唱:“……个半推半就,个又惊又唉;个娇羞满面,个春意满怀,好似襄王神女会阳台……”

“当”声脆响,宋临哽,梁磊拿笛子敲铜锣,满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唱的是旦角,身段身段!还有声音……”

“行了,你知足吧,”宋临白了他眼,“我是举子,温文谦和的举子!不是戏子!接着吹你的。”

“嗯!”梁磊本正经地点头,“举子偶尔也是要抢戏子饭碗的!”

“此言差矣!”宋临扯了扯袖子,使劲甩,可惜,不够长,毫无水袖的飘逸神韵,倒是重重扫上了酒杯,“咣当”,落地粉碎,宋临讪笑,后半句话卡在喉咙里出不来,只好摆出陶醉的神情接着唱:“……花心折柳腰摆,似露滴牡丹开,香恣游蜂来,个斜欹云鬓,也不管堕折宝钗,个掀翻锦被,也不管冻却瘦骸……”

台上戏子台下家奴面面相觑,心说:这俩也是举子?

正唱得起劲,顺风瓢来个慢悠悠的声音:“春宵刻值千金!张生与莺莺放荡,二位正精致着放荡!好雅兴!”

精致着放荡?

俩人大骇,声音戛然而止,个抬头,个扭头,“吧嗒”笛子掉到台上。

位温润的男子施施然走来。

“表……哥,”梁磊揖到地,“别来无恙?”

男子还礼,“累你挂念,这位是……”

梁磊跳下来,“这是我的知音,宋临宋博誉,进京赶考的苏州举子。”

宋临脸通红,真想找个缝钻进去,没敢拿正眼瞧他,匆匆作揖。

男子和煦笑,“在下朱佑杭,前次出门在外,有疏忽怠慢,还望见谅。”

三人寒暄番,入席。

那俩是表兄弟,宋临个外人,还让人逮着肆意妄为,局促之极,好在桌上菜肴丰盛,夹了个虾球放进嘴里。

台上,和尚接茬唱,台下,宋临史无前例地凝神细听。没会儿虾球见底了。瞟了瞟朱佑杭手边的清蒸鳜鱼,没好意思伸筷子。

“……宋兄,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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