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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落在那只陈旧泥泞的木盒上。他久未言语,青云心里的弦绷紧了。
王早已下令不许人入明月台,自从上次巡视半途回宫后,更是连人带着渊国都半个字不许提。就算他找出一个什么盒子,焉知在王面前不是找死?!
他忙道:“禀王上,白虹是误入……”
“奴不是。”白虹清晰地一字一句道,“奴是自己偷偷进去的。”
“白虹!”青云额侧的青筋突突直跳。
后者抬起头,投过来的目光失望又坚决。他道:“奴去祭奠贵人,意外发现梅树歪倒,树根里裹着此盒。奴不敢擅启,故而呈现王上。”
伽萨伸手拂过盒上的尘泥,夹杂着火灰与红渍的泥裹在手指上。
未几,他沉默地拿过那只小盒,右手掌心覆了上去。小盒被白虹捂得几乎有了温度,他的手掌贴上去时,仿佛能感受到盒上落下的血迹在涌动。
封存的、他刻意想要掩盖的事情开始复生,明知道盒内的东西会让自己再一次陷入失态,他还是抑制不住地想打开。
他太想再看一眼,那道身影曾经鲜活的印记。
-
盒底压着一幅画。
伽萨犹豫地摊开,是他从前画的那幅媒婆似的、耳边还插着朵艳艳的大红花的……小人。
小人身子细长,下巴尖尖,歪着脑袋仿佛在寻什么,眼睛却是正盯着画外观者。两眼狭长,活像只成了精的狐狸。
是个狐狸。
伽萨盯着那幅画,心中不觉被那贼眉鼠眼的俏皮模样逗笑,手指略过处却露出两个并不规整的两个渊字。
——娇娇。
他看清那两个字,唇畔的笑意还挂着,眼底已经飞快地发了酸。仿佛给醋汁溅了似的,连着鼻子和嘴角都不受控制地搐着。
那纸上的小人当真成精般,身子一扭便从纸上飞出来,三两下幻化出一张他再熟悉不过的人脸。一张脸上喜、嗔、哭、笑,轮转了一遍,如梦似幻,亦假亦真。
这世间终于有了一物,成为他曾经在这世上走过一遭的佐证。飘渺如烟的、近乎消失的身影,突然就被一根线牵了下来。
“我画这画时,陪他在渊国。”伽萨把画摊开在案上,用指腹一点点将折痕压平,“那次在宴上,总有人欺负他。”
“王兄,”伽殷飞快地打断他,“我们既已说好不再提,就不该再提。”
伽萨的眼睫抬起来,露出一双神采暗弱的眼。
因为他长久地走不出那场大火,只能迫使自己装作一切如初。只要无人提及一个“死”字,他就可以假装眠眠依旧活在明月台。只要无人谈及明月台的垮塌,它就依旧是与东君殿并肩矗立的王后殿。
只要假装一切如旧,他还是那个撑起万明的王。也只有假装一切如旧,夜深梦回时才不会因思念彻夜难眠。
他亲手封存了关于沈鹤眠这个人的一切,以一种最残忍的方式将他抹消。
到头来,他最对不起的还是他。
“我总觉得他还在。”他自顾自地抚过那张被刻意画得奸诈的小脸,“自他不再给我托梦,已有二月余。你说,他是不是……”
“王兄,嫂嫂已经不在了。”伽殷斩钉截铁地,一手撑在桌上,俯身与他对视。她一字一顿,清晰地重申一遍,“他死在大火里,王兄,嫂嫂回不来了。”
伽萨按在纸上的指节僵住了。手指因用力而绷得微微颤抖,他在伽殷那双绿眸里清晰地看见自己沧桑的面容。
他的眼眸开始被血丝缓缓缠绕,竖瞳紧缩成缝,从宛若峡裂的最深处渗出丝丝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