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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拜过容安,我便快马回了宫中。刚在东君殿的台阶上落了脚,便见伽萨装模作样地走下来,匆匆的步伐却透露了他心中的焦灼。
见了我,他试探着:“听闻你今日出宫了,是不是宫里太闷了?”
“办事罢了。”我揣着满心的思绪,又灌了一身冷风,快步往殿内走着。
“你今日……”
“我见了宴月,问了些兽奴的事。”我转过身,他连忙刹住脚步。身子微微向前一倾,险些把我笼在身下。他道:“我知道兽奴之事本怨不得你。”
我道:“这并非怨不怨的事,我只想知道自己究竟被谁当了刀子,又替谁顶了锅。”
伽萨点头,却欲言又止,我掀着眼睫打量他,直白道:“我想把宴月带回宫中。他本是宫中的暗卫,因我才沦落野原之上,又伤了手。他忠心,我也不能弃他于不顾。”
他面上有些挂不住,抿着唇闷闷地不说话,反倒把一个精致的手炉递给我,“刚叫人换了炭,我记得你以前手总是冰凉的,暖一暖。”
“多谢。”我犹豫了一瞬,安慰似的接过来,“你若是不喜欢,我自己再想别的路子。”
“我没有不悦,你想带他回来也好,多个人作伴也热闹。”伽萨的语调都沉闷起来,偏偏要装作不在意的模样。
我从中品出些别的味道,揣着手炉道:“大难不死,我如今也不敢想什么福,只想查清楚祸根究竟在何处。对你,对他,都是一样的。”
他听了前半句,面上刚有些松懈之色,又立刻因后半句丧气起来。我暗自揣度了一下,只好又道:“我先回去了,夜深,早些休息。”
“知道了。”伽萨珍重地看着我,唇角笨拙地勾起一个笑。
我转过身,疲惫地舒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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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我估摸着伽萨起身去上朝,悄悄地出了殿就往明珠楼去。
明珠楼里里外外的门前都立着侍卫,神情肃穆如一尊尊金像。我深吸一口气上前,刚要拾起久违的架子来,那侍卫已恭敬地让开了身子,请我进去。
我狐疑地止住脚步,他道:“王有令,不论贵人往何处,任何人不得阻拦。”
“谁要他下这种令。”我小声嘀咕一句,侍卫则率先推开了门请我入内。我摆了一半的款儿好似爬到半坡的太阳,往上不是,往下也不是,只能憋着一股气迈开腿。
厢房里昏暗,只有门开合时的几缕光投进来,照出屋内飞扬的尘土。
桑鸠比从前更佳消瘦,两颊凹陷,下巴尖尖。他如行尸走肉般僵硬地站起身,目光已有些浑浊了,独独在触碰到我时,他的眼眸突然地亮起,随后露出了释然的笑意。
他向我走来,身上陈旧的渊服透露出些许腐意,跛了的腿在地上拖行,使得他的身子时高时低,如同在跳跃。
我静静盯着他,回想起从前在渊宫中,他陪我在花架下看话本的时光。他比我还年幼些,脸蛋红彤彤地立在我身后,我拿着话本,花香不知何时钻入袖间,扑了满鼻,被阳光烘得暖洋洋的。
那时他灵巧又乖顺,骨子里还带着一股作为太后眼线的逆反与造作,是个活生生的人。今日眼前之人,却已经衰颓入了心肺。
桑鸠在离我三步之远的地方撩开衣袍跪下,他努力挺直了腰杆,随后以渊国的礼数向我伏地叩首,大声呼道:“奴桑鸠叩见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