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重霜关上房门,转身就见扶着窗户向外望去的元问渠一脸意味不明的表情,不明白他这是何意:“先生,我们来这儿是要干什么?”
元问渠转身,勾了一下唇,淡淡说:“刚毒发,累了,要歇一会才行。”
时重霜:“……”
是这么说没错,以往先生在这一天也都是要好好睡上一天的,今天着实突然,又在马上奔波一路,想来定然累得厉害。
但时重霜总觉得元问渠还另有深意。
元问渠看着一旁沉思的时重霜,他心中如何想他是再清楚不过的了,在他面前,他总是不懂得多加伪装。
元问渠眉眼弯弯,笑着拍拍他手臂:“我要睡一觉,想来天黑之前,赵正堂才会到这里,在这之前,还要麻烦小霜替我去办一件事……”
嘱咐好事情以后,元问渠心安理得地上床睡觉,任时重霜如何在外奔波也不再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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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毒发一场,元问渠身上不好受,不过是强撑罢了,松了神,便再也抵挡不住困意。
这一觉直睡到了天黑,街上零散挂着几盏灯笼,白日里还算热闹的街上已经没有了人气,只有附近的酒楼隐隐约约传来说话声。
房内一室寂静,桌上香炉燃着淡淡的香,屏风后元问渠安然侧躺在床上,手肘紧紧抱着被子,睡得正熟。
时重霜顶着一身酒气,风尘仆仆地从窗边跳进来。
时重霜在酒楼混迹了大半天,听了乱七八糟的一堆事,心里沉甸甸地,只想赶快回到元问渠身边。
只是在酒楼这么长时间,也有人前来搭话,这正合时重霜心意,便顺着他们的话茬应下了,中途免不了要跟着人喝酒。
这是时重霜第一次喝酒,白酒醇厚,入喉辛辣,时重霜不知自己的斤两,只是在别人已经彻底撂杯子醉过去后,他还并未多有醉意,只是头脑有些昏沉,神智还算清醒。
现在进了房间,闻到和元问渠身上如出一辙的檀香,他却觉得自己有些醉了。
时重霜缓步绕过屏风,蹲在床边,像是一尊石像守护在一旁,定定地看着元问渠熟睡的侧脸良久。
他想起那夜元问渠满月楼醉酒,众多妖媚男子环绕在元问渠身边,而他的先生看起来并未多加抗拒,并告诉他,他喜欢男人……
时重霜眼神暗下来,一双白皙修长的手猛然抓住他手腕。
元问渠眼眸被窗外灯笼照亮,似有光亮闪动,他眼神清醒,似并不奇怪时重霜在他身边,说:“回来了。”
夜色朦胧间,时重霜好像看到元问渠笑了一下,说:“嗯,喝酒了?”
时重霜身体一紧,手下意识握紧,轻轻“嗯”了一声,想解释却发现自己无从辩解:“先生,我……”
元问渠松开他的手腕,并不在意他身上的酒味,大约只是随口提了一嘴,之后就自顾自起身下床了:“说说,都打听到了什么?”
时重霜顿了顿,垂下手起身,拿过衣架上的外袍披在元问渠身上:“如先生所料,这里大部分人都是从外地来的,并不是关州当地人,他们大部分是路过的商人,多在这里停靠短则三日长则半月,并不久留。”
元问渠喝茶醒了醒神,问:“现在这里的知府是谁?”
时重霜道:“关州知府陈微崖,似乎是去年的新科进士,因为犯事被贬来这里的。据说自从来了这里之后,便每日酗酒,政务也多是交给手下的人。”
“陈微崖……”元问渠手指敲了敲桌沿,似是沉思了一会儿,“去年的新科进士,怎会无端被贬到这里来?这里面定大有来头。”
时重霜神情平静,说:“陈微崖此人,乃当朝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何生环的门生,何生环掌大权二十余载,根基颇深,但却饱受非议,陈微崖被贬时,据说正是得罪了何生环。”
“并且……”时重霜顿了一下,继续说,“先生,一里之外,有一村庄,那里的人世代为农,但个个瘦骨嶙峋,他们似乎欠了债,只能将土地抵押出去,债主姓何。”
“而这样的村庄,想必不止一处。”时重霜还欲再说,但想了想,总觉得事实匪夷所思,便咽下了剩余的话。
元问渠冷笑:“不止一处,而是整个关州。怎么不说?还是不敢想这关州的每一寸土地都是他何生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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