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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言归的脸和全身,让他看起来有股不多见的沧桑和沉重。
“小意。”他缓缓开口。
这声称呼将任意彻底惊醒,他猛地站起来,踉跄往后退了两步,被沙发垫子上凸起的一角绊了一下,差点就要摔倒。傅言归急促向前,探身过来抓住他手臂,往上一拉,任意终于堪堪站稳。
任意一站稳,立刻甩开他的手,往后撤了一大步。
他很快让自己平静下来,呼吸也很稳,但是不愿意看傅言归,盯着地面上一点,问他:“你怎么在这里。”
傅言归压下心头起伏的情绪,先是从上到下仔细看了任意全身,衣着整洁,体态正常,露在外面的肌肤也没有伤痕。
他的心往下落了落,但还是问任意:“有没有受伤?”
他和梁都乘傅家的私人飞机连夜飞来第四区,降落在第四区比较偏远的一片海滩上。他们好久没这么偷偷摸摸地出行过,梁都现撬了一辆皮卡,两人这才乘车开往华宅。等到早上,正好任意出门,他们便跟上了。一直跟来这处礼服店,才找到机会见一面。
天知道他刚才躲在隐蔽处,看到任意下车时,用了多大的毅力才克制住没冲出来,将人带走。
大半年没见的人就在眼前,面容依旧苍白俊秀,更瘦了,宽大的毛衣下面空荡荡的,过长的头发被他扎起来,在脑后系了一个小揪,带了点桀骜和颓废。
任意还是任意,但有什么东西变了。
“你来这里做什么?”任意换了个问法。
傅言归说:“来找你。”
“你找到了,也见到我了,可以走了。”任意把下巴缩进高高的毛衣领子里,表情里写满抗拒。
“你有没有受伤,腺体怎么样?”傅言归不接他的话,执着地问最令他担心的问题。
任意的脖子藏在毛衣领子里,看不见腺体是否已经恢复,或是完全毁坏。在傅言归眼中,那块脆弱腺体最后的面目仍是血淋淋的,让人无法直视。
任意迅速摇摇头,往后又退了半步,不想交谈的意味很明显。
傅言归看着这样的任意,心脏有点扭曲的酸胀感。
“小意,”傅言归叫他的名字,说,“你别怕我。”
房间里铺着很厚的地毯,上面是繁杂的花纹,任意盯着看,盯得眼睛疼。他听见傅言归说“别怕我”,忍不住就咽了咽口水。
天下再没有比这句话更不可信的了。
“我不怕你……我以后都不会怕你了。”任意抬起头,正视着傅言归的双眼,“腺体好坏对我来说不重要。我结了婚,有了家,会在这里过安稳的日子,我……”他吸了一口气,努力压下颤抖的尾音,“我会很幸福。”
傅言归僵硬地站着,他想过很多次见面后两人要说的话,但从没想过从任意嘴里说出来的是这个。
“小意,你听我说,我没有要把你送给陆未晞,我——”
“我知道,左烬的指令是你下的,”任意打断他的话,说,“奉了你的命,将我带出来。”
“我刚被救出来的时候不敢想,是不是你下的命令,可后来想通了,除了你应该也没谁会这么做,毕竟你有洁癖,自己的东西不要了,也不会给别人。”
任意还记得自己和辛伊闹出龃龉的那一晚,辛秘书长建议傅言归把任意送回黑市,傅言归亲口说的话。
“所以呢,我要感激你吗?”任意声音稍稍提高了一点,问傅言归,“感激你给我留了后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