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与少年行作者:御吃鸡
第7节
“还有你。”
“我？”艾德伦指着自己的鼻子。
“没错，没事别靠近森林。尤其是晚上。”
“好吧。虽然我参加过童子军，但是只学会了打绳结。我会离那儿远一些的。”
农场的门栏开着，卡卡把车开到院子里，和其他车辆停在一起。
“下车吧。别去想不开心的事了，美好的夜晚正等着我们呢。”
嬉闹声从不远处传来，两人绕过房屋和仓库，农场的大院子里，篝火堆已经搭好，旁边摆放着几张野餐桌，上面堆满了各种美食以及葡萄酒。不少人在房屋里进进出出，帮忙搬东西和食物。
卡卡视线落在葡萄酒桶上，回头警告艾德伦：“那可没你什么关系，你只能喝饮料。”
“我举双手双脚赞成。”艾德伦非常同意，他太知道自己喝醉酒以后做过些什么了。
“需要帮忙吗？”卡卡向路过的一个大胖子询问。
“已经差不多了。”胖子从堆得老高的糕点架后面露出他的脸，“或许你可以提供一下打火机？那群家伙把最后一根火柴都挥霍掉啦，我们正愁没办法点篝火呢。”
卡卡不抽烟，当然提供不了打火机，不过他和艾德伦一起制作了一根简易火把，从厨房灶台上借了点火，总算在夜幕降临之前，成功获得了火种。
天渐渐黑下来，参加晚会的人陆续到齐，人们绕着篝火堆绕成一圈大声欢呼。主人将一支火把丢进篝火堆里，点燃了火焰，巨大的明黄色火焰划开夜幕，照亮男孩女孩们的脸庞。
火焰燃起的同一时间，dj打开了音乐。劲爆的舞曲响起，瞬间带动起了年轻人的情绪，又唱又闹，整个宽阔的农场都是他们的舞台。
艾德伦和卡卡站在舞池外围，最靠近食物的地方。知道艾德伦今天的主要目的就是这个，不过卡卡可不会让他安安稳稳地一直坐着吃东西，他夺过艾德伦正往嘴里塞的薄饼，指着人群最热闹的地方：“会跳舞吗？”
“当然会，这可是万人迷的必选课。”
“去跳一支再回来。”
艾德伦抗议：“你不能……”
卡卡不由分说，推了他一把：“去吧，别丢我的脸。”
被卡卡这么一推，艾德伦跌进人群。刚靠近外围，就有好几双手从各个角度伸出，将他拽进了舞池中。
“不……”
拒绝的声音淹没在音乐中，无力反抗，艾德伦只得跟随人流跳起舞来。
不知该高兴还是悲哀，艾德伦的魅力简直与生俱来，这群人中他年纪最小，被大他许多的姐姐们调戏了够。
一曲结束，艾德伦借着舞曲前奏的空隙，挤出舞池。
卡卡适时递过来的培根蛋卷堵住了他的嘴，艾德伦一肚子的抱怨都随着培根吃回肚子里。
看起来艾德伦的表现还不错，有女孩端着两杯葡萄酒来找他，被卡卡拦住了：“这可不行，小艾德伦还没成年呢。”
“只有一点点……”
卡卡递给她一个警告的眼神，女孩讨了个没趣，讪讪地走了。
“谢谢你，卡卡。”
艾德伦对他的行为表示感谢。
“举手之劳。”卡卡并无所谓，“况且那个女孩名声并不好。……噢，我看见娜娜了，我还以为她今晚不来了。哦，我得去请她跳舞。照顾好自己，艾德伦。”
“玩得开心。”艾德伦举高培根蛋卷，向卡卡敬了敬。
艾德伦对跳舞的兴趣并不大，他就是冲着免费的食物来的，现在卡卡不在身边，他更可以更自在地放开肚皮吃。
天知道他有多想念热乎的熟食！他已经受够了三明治和速食面，而且他已经很给面子地跳过了舞，现在不论是谁，都别想把他从野餐桌前带走。
热可可蛋糕、各式烤肉、热狗……
正吃得热火朝天，旁边有人递来一杯鲜橙汁。
“谢谢。”艾德伦不客气地接过，灌了一大口。
“如果知道有人这么捧场吃这些食物，我妈妈一定会很高兴。”是农场主人家的小儿子，晚会的发起者，亚当。他有着一头漂亮的棕色卷发，穿着得体的休闲西装，身上隐约散发着一股淡淡的特殊花香。
“嗨，你好。艾德伦。”艾德伦腾出右手跟他打招呼，发现手上沾满了油渍，又不好意思地收了回来，“我跟卡卡一起来，还没正式和你见过面。”
“亚当。”亚当也是第一次见到卡卡新交的这个小朋友，他下意识地挑了挑眉毛，这个男孩出乎他意料的漂亮。他满不在乎地伸出手，执意要与艾德伦握手。
艾德伦略为尴尬地只用手指拍了拍亚当的掌心，并衷心称赞道：“好特别的香水。”
亚当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向艾德伦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艾德伦一脸茫然，不明所以。亚当笑了，收回这个不合时宜的表情，说：“卡卡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很高兴认识你。”
“我也是。”艾德伦不疑有他，也回应一个微笑。
“那款贝壳蛋糕你一定要尝尝，我妈妈的拿手戏。”亚当指着餐桌，告诉他。
“你妈妈做的食物都非常好吃。”
艾德伦从善如流，拿起了一个贝壳蛋糕。
“哈哈，她听见一定会乐坏的。”
亚当还想和他继续聊，抬头看见不远处一对搂在一起的情侣朝他走来，他不得不和艾德伦道别：“我得离开一下，好好享受你的美食。”说罢还冲着艾德伦眨了眨眼。
艾德伦目送亚当走过去。那对情侣和他说了些什么，亚当直摇脑袋，看他的口型和动作可以分辨出他一直在强调着说不。但是那对情侣显然没有采纳他的意见。女孩搂着男孩的脖子，兴奋地像是在怂恿着什么，男孩点点头，搂着女孩走向农场大门，像是准备离开。
艾德伦低头去取第二只贝壳蛋糕，就一小会的功夫，抬头再去看，发现三个人都不见了。
直到篝火渐渐熄灭，晚会接近尾声，艾德伦才看见亚当急匆匆出现的身影。
“不好了！”亚当大声叫喊，冲过去拔掉了音响电源，刺耳的电流声划过，音乐戛然而止，所有人都停下来看他。
他看上去相当狼狈，棕色的头发上甚至挂着不少杂草。
“出事了，艾米和劳尔进森林了！”
“什么？这不可能！”
“天哪！他们不要命了吗？”
“疯子……”
亚当的话在人群中引起了不小的骚动。不少人都在动身，准备提前回家。
傍晚时分艾德伦刚刚听说了卡卡姨夫一家在精灵湖森林失踪的事情，但是看大家的反应，似乎有更严重的问题卡卡并没有告诉他：“大家的反应有点过头了吧，有这么严重吗？那两人没走远应该不会迷路吧？”
“我们也走吧，到车上告诉你。”卡卡邀请到娜娜共舞，整体情绪很不错，不过在听到亚当宣布的事情后，脸色也变得不太好。
一时间农场大门里全是准备离开的车辆，艾德伦坐在副驾驶，耐心地排队等前面的车开走。
车辆有序地朝外开，一辆墨绿色皮卡逆着车流冲到农场大门外，堵住了一半的道路，原本就不宽敞的出口变得更加拥挤，车辆移动的速度更慢了。
原本还有人抱怨了几句，看到从车上下来的人时，都选择闭上了嘴。
一名长相酷似亚当的中年男人用力甩上车门，怒气冲冲地直奔亚当而去。同行还有一名中年妇人，想去拽住他，却被甩了一个跌趔。那名中年男子狠狠推了亚当一把，并压低声音训斥，然后他掏出了手机。
“那是亚当的爸爸和妈妈。”卡卡解释。
艾德伦了然，他竖起耳朵，只听到隐约一句“为什么不拦住他们”，除此之外什么都没听见。
回小镇的路上，他们的车与两辆警车擦身而过。艾德伦猜测是亚当的父亲报的警。
“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有点应激过头了？”艾德伦看见警车朝着与他们相反的方向飞驰而去，心里越发疑惑。
镇上的人似乎对这座森林非常忌惮。
“或许是想在人走远之前带出来。”卡卡开口，路灯的光与阴影交替闪过，他的脸色苍白而严肃，“有一点其实我没有跟你说，我本人是不相信的，所以不想告诉你。不过镇上很多人却是深信不疑。”
“他们相信森林里曾经住着精灵。”卡卡说，“但是现在全部都死了。正是如此，在森林里失踪的人才没能获得精灵的帮助，以至于困在恶魔的城堡里。你知道的，‘等待死亡’。”
“我以为成年人不会相信童话故事。”艾德伦说，“我12岁就知道圣诞老人是假的，会往装饰袜子里塞礼物的只有我爸爸和我妈妈。”
“我也这么认为。”卡卡说，“但是这种想法可不能当着镇上的人说。我们可以私下聊聊，但是请一定管好你的嘴巴，千万别和人聊精灵湖森林的事，好吗，艾德伦？”
“如你所愿。”
☆、精灵湖森林06
农场里灯火通明。
晚会散场，院子里一片狼藉，有人着急离开，带翻了野餐桌，残余的食物和葡萄酒撒了一地，但是此时此刻却没有人在意它们。
警车停在绿色皮卡旁边，两辆警车下来4名警察，两人和亚当一家谈话，另外两名打着强光手电，向最近的森林路口走去，打算查看一下情况。
手电的白炽光在旷野里晃动，百米开外的森林边缘，茂盛的灌木丛轻微抖动了一下。
“他们过来了。”黑暗中有人提醒。
“我们撤。”
白炽光照射到灌木丛之前，几条黑影借着黑暗的掩护，消失在夜色中。
匆匆离开的不是别人，正是暑期实践中的奥利维特和他的小分队成员。
抵达营地后的第二天，他们依照要求进行了分组。实习生一共18人，分成3组，每组6人，分别跟着3名领队的分队在精灵湖森林外围巡查。他们的任务很简单，协助巡逻队监视靠近森林的普通人，排查是否有恶魔躲藏附近的可能性。
奥利维特和本尼在一个小队，朵兰蒂出于某些原因，非要和他们一起，至于乔，则紧跟着朵兰蒂，加上另外两名成员，组成了现在这个气氛怪异的队伍。
他们三天前就注意到这个农场，它太靠近森林了，周围还总是有人走动，车辆进出频繁，运送各种食材以及酒水饮料。
直到今天傍晚，大量人流涌入，他们不得不确认一个事实——附近小镇上的人要在这里举办篝火晚会。
远远就能看见农场内连接天际的火光，鼓动人心的音乐更是响彻云霄。
从不影响邻居的角度来说，选择这么偏僻的地方倒是挺有必要。
晚会设在农场后院，后方是一片为了喂养草食性动物而种植的低矮青草地，没有半点遮挡，不适合隐藏。他们只能退而求其次隐蔽在更远的地方。
夏季的夜晚在野外并不是件美好的体验，单单蚊虫叮咬这一项就够他们受的了，更何况食物的香味总能飘散很远，而他们闻得见却吃不到。
只希望这种折磨别白费才好。
不过很可惜，音乐、酒精、荷尔蒙……这样的环境下，总是容易发生一些出人意料的事。
果不其然，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不被人注意的角落里，发生了争吵，有一对情侣不听劝阻执意进入了森林，他们的脚步很急，很快消失在森林边缘。
“我去跟着。”本尼主动提议。
他们无权干涉普通人的自由，只能尽所能提供一些帮助——普通人在森林里迷路他们不得出声提醒，但是如果遇上超自然生物侵害，那么他们就有责任保护普通人的安全。
或许有点难以理解，不过这和狼族的职责范围有关。至于为什么会有这个奇葩的职责范围存在，就要追溯到很久很久以前。而那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我和你一起去，里奥说过，不允许单独行动。”奥利维特决定跟他一起，背后总被一双恶狠狠的眼睛盯着，可不是一种愉悦的体验。
“我也要去。”奥利维特要去，朵兰蒂自然不甘落后，立即提出自己的想法。
既然朵兰蒂要跟着，乔自然也——
“我和你们一起去。”乔说。
……跟踪两个普通人要出动四个狼人？要不干脆全体一起去好了！
“这样不是很合适。”本尼无奈道，“我们得留下足够的人，以应对突发情况。”
最后，经过协商，奥利维特一串四人留在原地继续观察，其余两位成员出发跟踪那对情侣。
“一路小心，做好记号，”本尼提醒，“不该看的别看。”对方是情侣，去森林里也许只是做羞羞的事。
“……谢谢提醒。”别人没想到的他都想到了。所以说本尼主动要求跟踪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小情侣进入森林的消息很快传遍晚会现场。人们焦躁匆忙的反应，不得不让狼人实习生们提高警惕。他们的情绪非常反常，这可不是好事。
“我们得通知彼得，他们得跟得更紧一些。”本尼说。
“不用了，他们已经回来了。”奥利维特目光落在黑暗深处。很快，负责跟踪的两名成员出现在视线范围内。
“你们怎么回来了？”朵兰蒂问。
“别提了，”彼得抱怨道，“我们只间隔不到10米，他们明明走在前面，只是眨一下眼睛的功夫，人就不见了！我们又朝前检查了一段，但是什么也没有发现。气味，痕迹统统断了。而且里面很不寻常，太/安静了，什么都听不见。我们察觉不对，就出来了。”
“这怎么可能！”乔不相信，“肯定是你们偷懒把人弄丢了！”
“别血口喷人。”彼得说。跟丢目标已经非常郁闷，队友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更是让人恼怒。
“乔！”朵兰蒂厉声阻止，“请注意你的言辞！我们是同伴，不是敌人！”
乔重重哼了一声，扭头朝向另一边。
“别理他，”朵兰蒂没好气地对彼得说，继而转头看向奥利维特，语气瞬间缓和下来，“现在该怎么办？”
“我们得通知里奥。”本尼接过话，“我和奥利的脚程最快，我们去找巡逻队，你们在这里应付突发情况。”
“不，还是让我和乔去吧。我们的速度也不慢。”朵兰蒂非常想跟着奥利维特，但是乔实在太不让人省心了！她得让他在得罪所有人之前运动起来，把多余的精力用掉。
“自己小心。”奥利维特说。
奥利维特难得会关心别人，朵兰蒂顿时斗志盎然：“一定！”
“为什么我得去？”乔很不高兴。
“那我自己走了！”朵兰蒂一甩脑袋，马尾打在乔的脸上，糊了他一嘴的头发，头也不回地走了。
乔赶紧跟上：“等等我。”
……
这对冤家离开后，剩余4人的小队气氛缓和许多。
“继续在这守着还是进森林找人？”彼得问，“后一个选项并不容易。”
“还是别进去了，总觉得森林里的情况并不乐观。”本尼说，转头询问奥利维特的意见，发现他的视线停留在远处准备撤离的人流里。
顺着他愣神的方向望去，本尼轻易地找到了原因，满脸惊讶：“小美人？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奥利维特疑惑地摇摇头。问他？他比本尼更困惑。
“小美人是谁？”边上人好奇地问了一句。
“说来话长。”本尼摆摆手，他看见艾德伦跟着一个男人上了同一辆车，“你们觉得混在人群里去看看情况怎么样？”
“不怎么样。”奥利维特打断他的异想天开，咬牙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他们都是开车来的。”
“我只是随口问问。”本尼无奈地说。
在异地遇上心上人和别人结伴参加晚会可不是件让人高兴的事，看奥利维特此刻比黑夜还要黑的脸色就知道了，更何况他的语气也不好。
警察比巡逻队来得快。
按理说这是不可能的。里奥的巡逻队就在附近，没道理这么久都没出现。
而朵兰蒂和乔也没有回来的意思。
“情况很不妙啊。”本尼摸摸下巴。
警察的手电光四下晃动，茂盛的灌木丛几不可察地抖动了一下。
“他们过来了。”彼得提醒。
“我们撤。”
带着满肚子想问又不好问的疑惑，艾德伦回到绿屋。
和卡卡道了别，草草收拾了下自己，艾德伦窝进了客房的单人床上。他盖着薄毯，脑子里充斥着警笛的尖锐鸣叫。
他看见亚当与那对情侣交谈着。
女孩像是听说了什么好玩的事情，拼命怂恿着男友，男孩拧不过调皮的女友，牵着她的手朝精灵湖森林走去。
亚当跟在他们身后，嘴上说着阻止的话，双脚却如同生根稳稳扎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