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村作者:莫言秋

第八十二章死亡白布单

“你是阿国？”看到纸条上的字，女人惊讶地问申志强。

“倩，我……”申志强嚅嗫着，不敢正视女人的眼睛。

“那么这个……”女人指着眼前的菜刀和血书，惊颤地问，“这个是梅梅，难道是梅梅送来的？她、她不是死了吗？”

“倩，我本来从不信鬼魂的，可现在，我有些信了。”旦被揭开了身份的面纱，申志强的心倒有些坦然了。

“为什么？”

“因为这两天，我总听到梅梅在跟我说话，还有，”申志强把脖子向上扬了扬，把那里的掐痕亮给了女人，“这道於痕，就是梅梅在梦中掐的。”说着，申志强把这两天遭遇的些灵异怪事讲给了女人。

女人的脸由红到白，由惊骇变得恐怖。最后，她捂住申志强的嘴，战战兢兢地说：“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屋里陷入了死般的沉寂，仿佛世界末日将要来临。半晌，女人幽幽地问：“梅梅是想要你的命？她真的那样狠心？”

申志强坐在沙发上，眼睛死死地盯着地上个什么地方，眼神愣怔了很久，才回答：“也许是吧，不然，为什么她会回来，而且，是以这样的种方式回来……”申志强尽量让语气听上去有些无所谓，可女人却捕捉到了他镇定之下隐藏着的不安。

女人心里涌上丝快意，这快意，差点暴露在她迷人的眼睛中。为了掩饰，她只好垂下眼睑，顺着申志强的眼神，把目光最后定格在申志强那双宽大的脚掌上。

此时的这两只脚，是套在双软料的拖鞋中，与几十年前那双翻毛的军皮鞋显然截然不同，可此时的女人却觉得，无论是软料的拖鞋，还是翻毛的军皮鞋，同样令她仇视、恶心……

几十年前的那天，她不知第几次了在台上挨斗，在秋风中接受着审问、讥笑和各种羞辱。但她始终紧咬着嘴唇声不响地坚持着，因为她要保护好肚里的孩子，保护好那个心中的男人，因为她相信，这切很快会过去……

直到有天，她在人群中，看到了那双熟悉的眼睛。

那天，批斗会又次开始，几个人粗野地用同样的方式问着她同样的问题。她看他们眼，蔑视地闭上眼睛，却个趔趄被推跌下台去。脖子上沉重的木板，使得她的头重重地磕在已有些秋霜的地上，她眼冒金星，却模模糊糊地看到，有双脚就在她的眼前。她恍惚觉得，眼前的这双脚、这双鞋是那么的熟悉，这种翻毛皮式的棉鞋，是只有那些穿军装开荒种地的人才有的。当时，她的心紧，努力抬起流着鼻血的面孔向上望去——

果然，她看到了那双令她朝思暮想的眼睛。种见到亲人的感觉让她痛彻的心涌起了暖意，她抓住那双鞋上的裤管，想借此爬起来，却不想，那双脚向后退了两步，然后转身快步地走开了。

从此，她再也没有见到过他，他宛如片突然蒸发的云，再无音讯，丢下她人，独自忍受着余下的悲惨人生……

事情虽然过去年了，可即便现在想起，女人仍听得见自己心碎的声音，就像那年，种痛和绝望迅速传遍全身。

记得那天回到家里，女人就开始发烧，说着胡话。父亲便又开始责骂妻子身为母亲，没有看教好女儿。这个文绉绉了半辈子的男人，从自己出事后便学会了骂人。母亲则默默承受着丈夫的责骂，边流泪边用汤匙点点向女儿嘴里渗着姜汤。双胞胎的姐姐杉杉则趴在她耳边说：“你快说，是谁欺负了你，我们去找他讨个公道。”两个弟弟小伟和小文也气愤地符合着说：“是，找他讨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