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神仙就好了,神仙不是都有堆仙药,要他是神仙,就拿那种吃下去会让人眼钟情的灵药塞进穆襄嘴里然后把他关起来,等穆襄睁开眼看见他爱上他,自己便带着他退隐江湖不问世事,两人终老生去。
“从什么楼里出来?”
韩寒正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没注意是谁询问,开口便没好气地道:“苏雪楼!”
温玉则答道:“青楼啰!”
等这两人答话完毕,转过头去,却见穆襄张脸冷了下来。
穆襄道:“玉儿你先离开下,我有事同你表哥说!”
“噢!”乖巧伶俐的温玉迅速走开,只留韩寒对着穆襄脸不知该如何是好的表情。
“你去青楼做什么?”穆襄问。
“啧……”韩寒不想答。
“小寒,秦楼楚馆龙蛇混杂,何况你身为寒山派代掌门,门之尊实在不适合到那种地方去。”穆襄淡淡地说道。他不明白才几个月不见而已,韩寒怎会突然去那种地方。他记得以前这人别说进去,是连靠也不靠近那地方的。
“我是去找人的,何况,我已经不是寒山派代掌门了。”韩寒道。他是去找人称鬼匠的百里七拿易容用的人皮面具的,百里七要住在青楼里,他也没办法。
穆襄愣,问道:“你卸了代掌门之职?发生了什么事?”
“……”韩寒张了张嘴,心里有少话语,却说不出口。
“小寒连我也信不过了吗?”穆襄苦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不是。”韩寒困难地道。
两人僵持着在原地,韩寒不肯透露为何到烟花之地去,穆襄便等着没有离开。
穆襄总觉得近来他越来越不了解韩寒了,明明是自小玩到大的同伴,明明以往个动作个眼神便能会意这人传过来的意思,但这人却越来越疏远他,甚至很少拿正眼瞧他了。
穆襄不明白这是怎么了,只觉得心里有些空荡荡的,每当韩寒别开眼,他便觉得有些什么,随着那些错开的目光,从他心里点点地失去。
这时旁传来声琮琤悦耳的嗓音,打破院子里的沉默,道:“少庄主,庄内有客来访。”
韩寒朝声音来处望去,那人正巧也将视线往他投来。
“殷总管。”韩寒朝他点头。
“韩少爷。”对方淡淡说了这么声。
穆殷是写意山庄的总管,辈分上为穆襄的叔叔,年少时因犯了事被写意山庄庄主也就是穆襄的爹逐出家门,后来被寻回时性子收敛许,央了个总管差事做,但无论如何却不肯让穆襄叫他叔叔,只肯让众人叫他殷总管。
穆襄知道能劳驾他这叔叔前来,来人身分不会简单,想想韩寒仍和他闹着别扭,遂轻声对韩寒道:“那我便先走了,你回房歇着去,晚些我去你房里帮你换药。”
韩寒皱了皱眉说道:“我要练剑。”
“伤还没好不许练!”穆襄训道。
见自己的句话让韩寒眉头皱得深,穆襄原本想抬手松松这人的眉心,身旁的殷总管却咳了声,让他伸出的手顿了顿,垂回身侧。
穆襄带着写意山庄的总管大人离开,韩寒在原地目送他们,殷总管回过头来轻轻瞥了他眼,目光中带着的……是不屑?
韩寒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不过那也无所谓。
在他们这代年轻人当中,穆襄原本就是出类拔萃的。穆襄人品好、武功高、又饱览群书,他爹娘云游后便接下整个写意山庄和山下的生意,将偌大的产业打理得井井有条。
而他韩寒呢,打懂事起爱的就是刀剑功夫,十六岁得以下山历练后也是成天对人找碴……呃、不,是找人比试。后来寒山派出了变故,长年在外的老爷子要他暂代掌门之职,他也是硬着头皮接下,成天做得苦哈哈。
他压根比不上完人之姿的穆襄,也难怪殷总管要拿那种嫌弃的眼神看他。
韩寒略嫌无趣地甩了两下剑。
“呜喔……”他没想到这动好死不死又扯到伤口,结果痛得他眼泪汪汪,腰都直不起来。
“啧!”驼着背,他环抱着残破的伤躯缓缓回到厢房所在的院落。哪知便在跨进院子之时,又瞥见那抹淡红色正守在他房门前。
温玉见他回来,立即便靠了过来,那张娇俏无比的脸蛋带着如梦似幻的笑容朝着韩寒道:“表哥表哥,你回来就好了,我有些事想同你说。”
“说什么?”韩寒头皮整个发麻,有种不好的预感。
“表哥,你连救了我几次了,玉儿真是万分感激,要不是你,我早就没命了。表哥你说,玉儿到底该怎么报答你才好?”温玉感动万分地道。
韩寒听得温玉的话,脑中突然兴起个念头,那个念头在他还来不及阻止之前,蓦地就脱口而出。
韩寒听见自己说道:“要不你干脆以身相许好了!”
这样,就可以把这块红布从穆襄身边扯得远远的,而后穆襄便会像以前样,还是他个人的,只会对着他笑,只会对他温柔。
但话出口之后,韩寒心里跳,整个人冒出了身冷汗。他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这不是叫温玉红杏出那什么墙,外加让穆襄当乌龟吗!?
温玉听见韩寒这般说也是愣,而后对着韩寒笑了起来。
韩寒打了几个寒颤,连忙道:“方才那是表哥和你开玩笑的,你当作什么都没听见,知不知道!”
温玉歪着头,娇俏可人地说:“表哥你说得这么大声,玉儿又怎么会什么都没听见呢?”
“总之、”韩寒大喝声:“你要敢让你未来夫婿知道我们今日说的事,我绝对饶不了你!”
他很没出息地对着个姑娘状似凶狠地撂完话后,驼着背环着因激烈起伏而痛得要命的胸口,头也不回地就逃了。
温玉开心地看着韩寒离去的背影,觉得这个表哥真是有趣极了,和某人完全不样呢!可等她转身准备离去,却发现小院侧边拱门处着抹墨青身影,正是那某人的。
温玉愣了下。“阿襄!”这人是什么时候在那里的?应当没听到方才那些玩笑话吧!
穆襄走入院内,看了韩寒紧闭的房门眼,带着温和如昔的笑容问道:“小寒还没回来?”
“啊……嗯……”温玉猛摇头。
“那没事了。”穆襄淡然道。
幸好没听到!温玉心里头想。
穆襄找了下午都没找着韩寒,直至晚上用膳时分,韩寒才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迳自入座。
红木制的八仙桌八个位子,韩寒选了离穆襄最远的那个坐下,穆襄没说什么,倒是那温玉朝他挤眉弄眼的,直在示意自己没把他们间的对话说出去,可偏韩寒看不懂,还以为她脸直抽直抽地,是病了还是怎样。
吃了几道菜,又是鲜鱼又是药膳,还有那道永远不变的老母鸡炖人参,韩寒知道这些都是穆襄特意吩咐的,于是坐下便埋头苦吃,话也不说。
“玉儿,你带来的那封信我看了。”原本也是秉持良好家训,食不言寝不语的穆襄突然在用膳期间开口。
“咦?”温玉讶异道:“那封信不是给伯父伯母的?”
“我爹娘不在庄中时,大小事皆由我负责,等他们回来便太晚了些。”穆襄淡淡说道:“你爷爷在信中催促我们完婚,他的意思是我们定下婚约也有两年,之前是遇上魔教作乱才不得不将婚事搁下,如今天下已然太平,也该是时候成亲了。爹和娘前阵子捎信回来时曾说过年时候会回来庄里看看,我想,婚期就订在那时罢!晚些我修书封告诉爷爷,顺道派人护送你回湘门去。”
穆襄话才说完,便听见饭桌上喀登声,韩寒手中的碗没捧稳掉到桌上,饭粒全洒了出来。
穆襄顿了顿说:“那些杀手怕是针对小寒来的,不好对付,你在这儿会让我和小寒分心。”
这时韩寒突然了起来,喊了声:“我吃饱了,你们慢用,我回房休息去!”跟着像是屁股后头有火烧燎般,下子便跑得不见人影,半点也不似有伤在身的人。
温玉停下手中的筷子,殷切地望着穆襄,可怜兮兮地道:“阿襄,我们不成亲行不行?”她眼里含着泡泪,梨花带雨,朝着未婚夫婿央求。
“……”穆襄轻声问:“为什么不愿成亲?玉儿,我待你不好吗?”
“你很好啊……”温玉把头埋在臂弯里,哀怨地说着。
但是,你点都不有趣啊!你甚至比爷爷还爱管我,看你那么管表哥就知道了,对着你,我下半生将会很糟很糟、很糟啊!
“我明天让人送你回去。”穆襄说。
“晚几天再回行不行?”温玉做垂死挣扎。
“自然不行。”穆襄笑着回答。
写意山庄与湘门在江湖上地位举足轻重,他与她之间的婚约是由长辈定下,几乎全武林都知道,而且事关两家声誉,不是谁想反悔便得反悔。
再者他有种奇怪的感觉,总觉得自己必须尽快与温玉完婚,若是不然……
他的目光望向韩寒离去的方向。
若是不然……
韩寒在小院里拼命练剑。手中的佩剑是及冠那年老爷子给他的。此剑削铁如泥,乃难得见之物,却没有名字。
剑之无名,是因天下武学脉相承,武学之初,无家派之分。亲传他武功的老爷子望他能悟得武学最终境界,而不拘泥所谓招式;兵器也样,境界高者飞花摘叶皆能伤人,无所谓神兵利器。老爷子传给他这把剑,便是对他有着这般期许。
然而,原本早该上层楼的他如今却因心里有了罣碍,成天想着个人,而让自己停滞不前,甚至差点命丧几名杀手之手。
韩寒觉得烦闷非常,他不想变成这样,他想追求习武之人盼望的最高境界,然而不论练剑举剑、冥思打坐,总难以将那个人的身影从自己心里剔除。
穆襄、穆襄,这已成为他心魔的名字。
如今他只是听见穆襄的婚期便难以承受,待到年后穆襄与温玉成亲,他又该如何面对这个人?
疯狂舞剑的身躯突然滞,手中佩剑松脱入地,笔直插入土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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