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九思一进来看见的便是这副景象:屋子里烟雾缭绕,矮榻上、沙发上均斜着人,各人鲜少有衣衫不苟的,皆是一副酒酣耳热的模样。
陆免成醉意刚上头,这会儿脑子正飘在云里反应不过来,见了人只伸手指着:“你怎么……”舌头却是打了结。
“九思来坐。”主人招呼道。
傅九思在门口脱了外套,边走边解了领带和袖扣,待入座时已经连眼镜也收了,往那沙发角一窝,逮住不知是谁手里的烟杆抽上一口,瞬间便融入了大环境。
旁人笑道:“这副眼镜是从哪儿偷来的,猪鼻子插大葱也比你像,还不快扔了!”
众人跟着起哄,他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眼镜:“下午跟人去看美术展,不穿齐整了人家不让进。”说着手上稍微用劲,那眼镜腿便断成了两截。
主人又叫了一水儿人来让他点,他选来选去,最终挑中了一个身形苗条的短发姑娘。
“你叫什么?”他问。
姑娘回答:“我姓杨,小字溪柳。”
陆免成看向自己身旁:“你是不是叫溪桥来着……”
话音刚落,那人就抬了头:“不错,溪柳正是小妹。”
众人笑:“这也能瞧到一块儿去,你们俩果真是有缘的。”
有人道:“不对,这是免成先把做哥哥的挑了去,不然假使先选了妹妹,九思必得另挑人了!”
闻言,众人皆打趣,内容不过是“水旱两道何种滋味更妙”云云。
说来说去,便撺掇着傅九思试试看,起哄者道:“从前清国不许官员狎妓,民间相公堂子林立,个中滋味曼妙无穷,如今无了禁令,更合该趁此机会好好体验一番。”
有人开玩笑让陆司令割爱,他便拍了拍杨溪桥的脸:“去给九爷敬一杯。”
杨溪桥缓步来到傅九思跟前,先俯首给他斟了一杯酒,然后蹲身做了个福:“请九爷安。”
傅九思领受了,正欲饮,手却被抓住,抬眼看去,对方正噙笑望着他:“我来喂您。”
旁人皆笑了起来,他这才明白这是如何个“喂法”。
“慢着,”他反握住了杨溪桥的酒杯,“今儿我们换个玩法。”
杨溪桥没留住劲,让他把酒盏从手中拿走了,疑惑道:“九爷想怎么玩?”
“你别动,”傅九思晃了晃银角酒盏,看着灯光在涟漪里碎成沫,“我来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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