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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红馆成分复杂,据可考之消息称,初创时成员有“瘟毛军”、清廷逃兵、民间草匪、农民、落第书生等,甚至在光绪年间还曾出过一位□□二把手,可谓是三教九流齐聚一堂。

而傅家不同,祖上是正儿八经的士族,傅九思的太奶奶出身于满洲镶黄旗,与孝康章皇后同出一族,祖父辈有一位堂戚曾官至都转盐运司盐运使,傅家的家底也就从那时积累起来的。

虽说现今上海的港口无一不看洋人的脸色,但较之背无权势、土生土长的地头蛇红馆,家学厚重、树大根深的傅家实际上略胜一筹。

就在上月末,傅君守联合宋廉,凭借宋家手里的私兵又侵吞了杜春秋手中吞吐量最大的五个港口之二,其中一个正是杨树浦码头。

“若真如此,杜四爷这事儿做得可不算高明。”

陆免成从床头柜上拿了只橘子剥开,傅九思用眼神讨橘子吃,他便掰了半个给他。

傅九思叼着橘子瓣,活像嚼的不是果肉,而是杜春秋的骨血:“这就是正儿八经的阳谋,做尽缺德事还叫人逮不着尾巴!”

——这话无半点虚言,只要那凶手抵死不招供,任他陆免成手下的人如何指认,也不过是空口无凭。

再者说安富民自上任起下令抓捕的革命党、反政府人士、激进学生等少说也有百余人,光是民间想取他性命的便不知几何。

而陆免成与傅九思,一个是投诚中央政府的地方军阀,一个是代表政府门楣的新兴资产阶级,都是最具有影响力的刺杀目标。

如此几乎任何一个民间反对组织都有资格宣布对此事负责,而这也正是进一步调查的难点所在。

傅九思忽然想到什么,心思一动:“对了,孙尧呢?”

他昏迷前只恍惚看见孙尧倒地,但是否真中枪,却是没印象了。

提起这人,陆免成眼里也有几分深意:“子弹擦伤,瞄在大腿。”

“孙瘦鹳如今在议会里……”他说到一半就住了嘴,皱了皱眉,似乎不愿意顺着思路猜下去。

“九哥儿呀!”陆免成叹了一声,“我估摸着这事儿暂时也就这样啦,再查下去也找不来证据,那常生现就凭我那几支杜冷丁吊着命,估计最多再一两天就彻底玩完啦。”

傅九思知他说的是实话,只是肉疼在他身上,如今这结局未免憋屈,却又一时半会儿无可奈何,于是活生生又气红了眼。

瞧见陆免成的模样,他心头那股气扭头转了方向:“你那枪法竟这般不中用么?还能让他死了去。”

陆免成神色无辜:“冤枉。我那两枪可都是打在无关紧要处,我哪儿能想到这人是个短命鬼,竟然高烧不退,还引发了肺水肿。”

傅九思翻了个白眼,心中却也知道这种事人算不如天算,遂只得罢了。

又过了两天,报纸上的头条还没撤下来,傅九思便闹着要回家,傅君守拗不过他,只好把一切必要之医疗设备并高价聘请的一位主治医生和两位护理人员悉数带回大宅,直把个卧室布置得同医院病房无二致才算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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