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强没料到那些工匠如此不经打,但本意也没想闹到致残,便设法买通区**局把案子转给市文物稽查大队。
两头都有势力,金雨奇不敢不接,又不敢不查,便一拖再拖捂到现在。
听到这里,明月满意地说:“有这桩刑事案,市里就有了抓手,接下来同春同志要调查区局谁转的案子,为什么转,后面有一系列细节要找你核实。”
缪同春紧接着问:“再问两个与赌玉有关的问题。第一,关于你多次参与赌玉负债累累,经常向省城大老板、老总伸手借钱很多都不归还的事,有过大量举报,但无论在市里还是省里都被压下。这当中你做了哪些工作,找了哪些领导?”
这个问题在审讯记录里出现了好几次,是审讯人员盘问的重点,金雨奇始终负隅顽抗不予正面回答。
“关于同春的问题我需要解释,”金雨奇道,“首先我承认多次参赌也确实输掉不少钱,赌掉的钱主要是受贿所得,也有自有家庭财产、工资收入等等;其次我有向银行贷款、套取个人名下信用卡的行为,但没有向老板老总们伸过手,偶尔……有跟处得比较近的朋友周转过但很快就归还,不存在借了不还的情况;最后关于我的情况,近两年来省市两级领导一直比较关心,特别是大额借款问题有过专门质询,我也写过书面说明,所以不存在省市领导故意扣下举报信,而是因为我已就举报信里的很多内容做过解释,组织上认为没有必要追查。”
明月摇摇头道:“照你这么说被移交给纪委还怕什么性命之忧?希望如实交待,金雨奇同志!”
金雨奇急得迸出泪来:“我可以公开作证揭露卓强造假集团的犯罪事实啊,省城起码有几百个上千个利益涉及者不愿意看到我活着站在证人席,明市长!”
明月不语。
缪同春道:“第二个问题,与兄弟市区相比省城在铲除造假产业链工作的实绩、成效显然大幅落后,各地反映市里滥发牌照和通行证、打压中小规模工场作坊加强晋西集团垄断等呼声很高,但省市领导公开场合从未对你表示过不满意,到底什么原因?”
“嗯……”金雨奇长时间迟疑,但见明月脸色不悦,狠狠心道,“去年省里下达铲除造假产业链文件后,我私下跟卓强通过气,意思是让他收敛些别顶风作案,最好配合市里做些成绩出来。他却一脸无所谓的模样,说你尽管放心,该干什么还干什么,绝对不可能有麻烦找到你头上……万一有麻烦你就推给我,使劲地查,不过这种情况不会出现的……”
“你就真敢按卓强说的做?”缪同春难以置信道,“这个过程中居然没一位省市领导在你面前暗示过什么?”
金雨奇又长时间迟疑,然后期期艾艾道:“卓强说上面都打过招呼……这方面他不会吹牛的……”
“从头到尾你没试探过?”缪同春步步紧逼。
金雨奇道:“问过两次,问得不耐烦卓强说你的级别够不着,知道得越多越危险,所以我后来不问了。”
缪同春听得心中一凛,寒气上涌不敢再问下去。
明月微微颌首,简洁地说:“知道了。”
说罢起身就走,缪同春深深瞅了金雨奇一眼,追随而去。
“明市长、同春!明市长、同春!”
金雨奇在座位上大声叫道,声音很快被随之进屋的审讯人员反锁好门隔绝在里面。
上了车,发动起来后明月若不经意问道:
“捣毁山里造假窝伤人致残,那桩案子同春同志之前听说过吗?”
“没,没有没有!”
缪同春赶紧声明,想想又补充道,“我是去年六月末才调到省城,从金雨奇叙述看应该发生在上半年。”
明月淡淡地说:“连夜调阅卷宗查清楚区局谁接的案子,谁决定转给市文物稽查大队,涉及的领导、警员全部抓捕,天亮前我要知道结果!”
“好,我这就安排!”
缪同春没料到明月处理问题这般雷厉风行,简直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暗暗钦佩的同时也暗生恐惧!
久历宦海,精明如他者已猜到明月抓捕金雨奇的行动本身就是剑指更高层级省市领导,被卷入这潭浑水,是福是祸,眼下真是难说得很呐!